王元妦硬著頭皮,保持著嬌怯的語氣:“郎君再說什麼?”
少年腳步忽然一頓,隔著大紅蓋頭湊近她耳畔,溫熱的唇幾乎要貼上她耳垂,壓低的聲音裡帶著危險的意味:“再裝下去我便當街親你。反正痴兒也不懂得避嫌。”
王元妦:“……”
這無賴分明是在威脅她!
沒想到這個時候,一陣風刮過,大紅蓋頭忽然翻飛而起,光線湧進來的剎那,王元妦正仰著臉,四目相對,少女眸色那麼清明,哪有半分痴態。
那眼底來不及收起的警惕,就這樣明晃晃地落入了少年的視線中。
少年眼底映著晚霞,灼灼生輝,他了然地輕笑:“裝聾作啞多無趣啊,我就愛看聰明人憋不住的模樣。”
她幹脆不裝了,徹底冷了神色,掌心抵在他胸口用力一推:“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少年卻故意收攏臂彎,將她牢牢鎖在懷中:“現在想逃?晚了。”
“……你究竟是誰?”她壓低嗓音。
“你夫君啊。姓江,名焠。記住了?我的新娘子”
“李氏給你多少錢?我日後出雙倍。”
江焠聞言,腳步未停,反而將懷中人又往上託了託。他唇角笑意更深,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玩笑,低頭瞥她一眼,語氣懶散又帶了幾分戲謔:“娘子這是要買我?我倒不知自己值多少銀子,要不你開個價,我也好掂量掂量。”
王元妦被他抱在懷中,皺了皺眉,強壓下心頭的不安,冷聲道:“放我下來再說。”
“方才不是還怕掉下去,摟得為夫脖子發酸。”江焠故意歪了歪頭,一隻手穩穩地抱住她,另外一隻手裝模作樣揉了揉後頸,“現下又要自己走,娘子這心思變得比這春雨還快。”
喜婆和轎夫遠遠跟在後頭竊竊私語,巷子兩旁的鄰人探頭張望,估計想湊近點看熱鬧,這人分明是吃準了她不敢當眾發作,只能憋屈地任他抱著。
“好。”她語氣終於軟下來,像是妥協,“你既要抱我,便抱吧。只是這路泥濘,小心點,別摔了。”
江焠挑眉,似乎沒想到她會突然服軟,懷裡的姑娘方才還是個張牙舞爪的小獸,轉眼成了溫順的貓兒。他輕笑一聲,抱著她的手臂卻收得更緊:“娘子放心。”
她不再言語,任由他抱著進了院子,可是在這懷抱裡心跳的過分快。
這青瓦小院著實有些寒酸,唯獨院角那株老桂樹生得極好,樹下一張磨得發亮的木桌,倒顯出幾分不合時宜的風雅來。
屋內更是簡陋,既無高堂紅帳,也不見喜聯屏風。唯有方桌上兩根紅燭燒得正旺,旁邊擺著個粗瓷酒壺。
燭火搖曳間,將兩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江焠終於鬆了手,王元妦腳剛沾地便急急後退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