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江焠攜王元妦入殿時,滿殿喧囂微不可察地一滯。
這位權傾朝野的攝政王,今日竟未戴那副標誌性的銀面具。
誰也想不到他竟然生的一副比三月桃花還要昳麗的容貌。只是那雙眼眸漆黑如永夜,目光所及之處,方才還驚嘆的群臣頓時噤若寒蟬,不自覺地低下了頭。
唯有小皇帝太後,以及宰相神色如常。他們早已知曉,在那副冰冷的面具之下,藏著怎樣一張令人心驚的容顏。
但是比起這個,最讓人驚詫的是王爺竟然突然冊封了王妃,要知道這位殿下可是出了名的清心寡慾,這些年莫說納妃收妾,就連侍寢的宮女都未曾召過。
眾人忍不住又將目光落在了他身旁的王妃,也就是那位王家嫡女,王家式微,可那位大小姐卻端坐王妃之位,傳聞她從小被繼母折磨得神志不清,但此刻她哪還有半分痴態。與攝政王並肩而立時,竟如同明珠映玉,相映成趣。
“臣,參見陛下,太後。”江焠撩袍行禮,嗓音不疾不徐。
小皇帝連忙從座位上傾身,稚嫩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急切:“皇叔快快請起。”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還有滿腔體己話要說,卻在瞥見下首幾位閣老不妥的目光時,生生嚥了回去。
“攝政王近日操勞國事,哀家甚是欣慰。”太後溫和開口。
江焠抬眸,淡淡一笑:“為陛下分憂,是臣的本分。”
太後此時看向了王元妦。
那少女生的極美。
站在攝政王身側,胭脂只是淺淺掃過雙頰,卻恰到好處地襯出肌膚的瑩潤,唇上那抹硃色不濃不淡,如同初綻的薔薇一般明媚。
那種美,沒有攻擊性,很甜,很嬌,讓人第一次見就忍不住心生喜愛。
“果然傳聞的話倒是不可信,今日一見才知是明珠蒙塵,確實擔得起國色天香。”
王元妦立刻盈盈下拜:“螢火之光豈敢與皓月爭輝。若非王爺垂憐,妾身至今仍是深閨裡見不得人的痴女罷了。”
起身時,她悄悄鬆了口氣,這宮裡的規矩,確實繁瑣多了。
“本王挑人從來不聽坊間嚼舌,只看合不合眼緣。”沒想到江焠卻突然慢悠悠地開口。
太後不由得愣了一下,轉而笑開:“瞧瞧,哀家不過誇了王妃幾句,倒叫王爺護起短來了。”
小皇帝在龍椅上不安地動了動身子,終於忍不住道:“皇叔皇叔!朕昨日背完《尚書·禹貢》,連嵎夷既略,濰淄其道這樣的難句,太傅都誇朕斷得精準呢!”他圓溜溜的眼睛亮晶晶的,滿臉都是求表揚的神情。
這一開口,倒讓太後緊張的臉色緩和了些。而江焠目光一轉,看向小皇帝時,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道:“陛下天資卓絕,連《禹貢》這般艱深的篇章都能融會貫通,實乃臣等之幸。 ”
話音方落,殿中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附和聲。禮部尚書最是機敏,當即道:“ 陛下聰慧過人,真乃我朝祥瑞啊!”其餘大臣也紛紛跟著稱頌,將聖主天成、睿智夙成之類的詞兒翻來覆去地說,倒把寶座上的小皇帝誇得臉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