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公請的人比我想象中多得多,三進院子全都擺滿了酒席。有許多人跟魏氏一樣,主人不方便來,又不好拂了盧公面子,就讓家眷代賀。
於是很不湊巧,我又遇到了玉瑩。
“阿嫤。”玉瑩看到我,滿面喜色,迎上前來,“我還想你是否也會來,果不其然呢。”
她的話語親熱,握著我的手,眼睛不住地看著我身上的錦衣和飾物,滿口稱贊。
我瞥到包括朱氏在內,許多人都張望著這邊。再看向雙目盈盈的玉瑩,我也微笑:“正是,玉瑩別來無恙。”
玉瑩的笑容更盛,寒暄了兩句,拉著我的手轉向身後幾位衣飾華麗的少婦:“阿嫤,我方才還與友人說起你,她們可都對你景仰多時呢。”
“哦?”看著她嬌憨的臉,我再看向那幾位少婦。她們紛紛過來行禮,眼睛看看我,又看看玉瑩得意的臉,嬌羞或殷切的笑容中藏著些閃爍。
我是在貴女堆裡長大的,這些小眼神後面的心思,豈會不懂?
我一一見禮,待到落席,才終於與玉瑩分開。
酒宴上男女分席,盧公特地闢出一幢閣樓,將女眷安置在上面,由王氏親自陪席。
論年紀,我離最長兩個字差得遠,但是論身份,我代表著魏氏,在這眾人中無疑是最顯赫的。於是,我堂而皇之地坐在了王氏的下首。
席間,王氏很是殷勤,不時地問我菜色合不合胃口、是否要再添些之類的話。我客氣地應答,看著案上擺得滿滿的肉食和米麵,心裡卻想著李尚的事。
這樣一場壽宴不知要用去多少肉,如果李尚的生意能做起來的話,必是可觀呢。
我的心癢癢的,乘周圍無人,低聲問阿元:“你父親那邊可有訊息?”
阿元點點頭,道:“今晨才來了訊息,未及告知夫人。父親說,肉食買賣安好,前些日子買下的牲畜,全都賣到了盧公這宴上。”
我一聽,心中登時大喜。
李尚不負我望,主意竟然與我想到了一塊去了。
“得了多少?”我忙問。
阿元說:“不知,父親說還須釐清。”
我頷首。這是第一筆買賣,能不能賺或者賺多少我已經不那麼關心,成事才是最重要的。
心裡高興,我吃著盤中的肉,津津有味,似乎這是天下最美味的食物。而用過膳後,乘著倡優演戲歌唱,玉瑩過來搭訕,我也一直笑眯眯的。
她交好的那些少婦都是長安來的,出身不如玉瑩,卻同樣嫁入仕宦之家。玉瑩把她們帶到我面前來,似乎很是揚眉吐氣。
我聽著她們帶著話鋒地互相奉承,又看看場中用心表演的幾名倡優,手裡握著酒盞,臉上淡笑。眼前都是戲,席前一場,席後一場,而魏氏將我迎入門來,何嘗又不是一場大戲?
正胡思亂想間,我忽然聽到一陣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