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郯的目光頓住,看向我,不辨喜怒:“嗯。”
我豁出去了:“丞相許我嫁入君家,看中的乃是傅氏名聲,可對?”
魏郯指頭輕輕轉了轉茶杯:“夫人若這麼想,也對。”
這就算承認了,我鎮定地莞爾:“不知丞相如今可滿意?”
“全靠夫人,如今士人歸附,新朝穩妥。”
我暗自吸一口氣:“如此,我還回雍都,行麼?”
魏郯眉頭一動。
“且聽我說完!”我怕我說得不夠清楚,反引他錯想,忙道:“我是覺得,你我反正已經成婚,如今又一同從淮陽出來,我再走開,你還要與家中解釋,更是麻煩。你我不若且將這夫妻做下去,我操持家務一向盡心,你是知道的;你在外之事,我也仍像從前一樣必不幹預,如何?”
魏郯看著我,目光逼人,我幾乎不敢直視。
“方才那句,再說一次。”少頃,他開口道。
我愣住,想了想:“你在外之事,我也仍像從前一樣必不幹預……”
他打斷:“前一句。”
“我操持家務一向盡心……”
“再前。”
“你我不若且將這夫妻做下去……”我覺得我的聲音越來越小。
魏郯看著我,卻彎起嘴角笑了起來。
“繼續做夫妻?”他拿起茶杯飲一口茶。
“嗯。”我的心懸得越來越高。
魏郯放下茶杯,眸光深如潭底,緩緩道:“你剛才喚那聲夫君,我許久不曾聽過了。再喚一次?”
我訝然,下意識地張張口,那兩個字卻在喉嚨裡卡了一下。
那眸中似乎有什麼微微斂起。
我連忙道:“夫……”
“我去洗浴。”魏郯淡淡道,從榻上起身,走出門外。
我有點怨我自己不爭氣,不就是“夫君”兩個字麼,剛才要是順順利利叫出來,我說的事也就該成了吧。現在可好,魏郯讓我繼續留在下,已經算是不計前嫌,我卻連個叫一聲“夫君”的面子都不給。想著想著,一轉念,我又覺得事情不能這麼看。我忐忑什麼?我可是堂堂正正成婚的冢婦。家世名聲擺在那裡,底氣十足,即便出婦,魏氏也要背個恩斷義絕的罵名,我剛才那麼說已經很給面子了……
想來想去,有件事實在磨人。魏郯究竟答應沒呢?
我躺在榻上,又是一陣翻來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