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我問過韋郊,”他將我鬢邊一縷散下的頭發繞到耳後,“馬車鋪上厚褥,行程得當,你可安然回到雍都。”
四周有剎那的安靜。
我看著魏郯:“你呢?”
“阿嫤。”魏郯的眉宇間泛起無奈的神色,“我統領後軍,不可擅離職守。”
燈光在帳中明明滅滅,似乎起風了。我躺在榻上,許久也不曾睡著。
魏郯出去了,他說要巡營。
我讓他去了,沒有像往常那樣摟著他的腰再纏綿一會。
魏郯自然看出了我的不快,但他並沒有解釋許多,只安慰似的說他派兩百人送我回去,兵將都是善戰之人。
你本來就沒什麼把握能勸動他。心裡一個聲音安慰道。可是我仍然沒法放下,我摸著腹部,即使是為了孩子,他也不肯離開這裡……
我心中懷著糾結,輾轉之間,始終睡得迷迷糊糊。
夜裡再度醒來的時候,我是被外面的嘈雜聲吵醒的。帳中的燈火已經滅了,顯得動靜十分清晰。我聽到軍士急急奔走的腳步聲和軍曹催促的呼喝聲,還有“嘚嘚”的馬蹄聲,似乎有人要趕去何處。
我一下子清醒過來。
下榻去掀開帳門,只見火光熊熊,營帳前,箭塔上,軍曹還在大聲叫軍士再點火把,以沖散霧氣的遮蔽。
“出了何事?”我看到阿元一邊跑來一邊整理著頭發,連忙問道。
“夫人!”她臉色不定,道,“我聽軍士說,水寨被對岸火攻,燒了起來,南方大軍已經登岸!”
我大吃一驚,正要問魏郯何在,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忽而傳來,我望去,正是魏郯。
“即刻將馬車備好!阿元,收拾物什,多餘的不必帶!王暉,將帳中被褥鋪到車上,越厚越好!”他一邊下馬一邊沉聲道。
阿元和王暉各自應諾,轉身奔去準備。
“水寨出事了?”我心中驚惶,望著他。
魏郯沒有答話,走過來說:“你今晚就上路,我讓部將宋柯送你。”說罷,他朝身後喊一聲,“宋柯!”
一名渾身甲冑的武將應聲上前,向我一禮:“少夫人。”
“你呢?”我盯著魏郯,胸口突跳著。
“我隨後就到。”魏郯低聲道,說罷,不容分說地握著我的手朝帳後走去。
王暉已經把馬車備好,阿元和幾個軍士將被褥鋪在上面,一隊兵卒候命在旁。
“韋郊何在?不是讓他一起走麼!”魏郯轉頭對從人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