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家中如今還有何人?”一旁的朱氏問道。
“妾家中還有兩位兄長。”
“哦?”我問道,“姬兩位兄長,現在何處?”
任姬道:“二位兄長皆在潁川為吏。”
原來如此。我想起範悅老匹夫那張臉,心中冷笑。
“任姬說話怎這般細聲細氣,我都快聽不到了。”魏嫆好奇地瞅她。
毛氏笑起來:“任姬這樣說話才是淑女,小姑該多學學才是。”
魏嫆一臉不以為然,對任姬道:“姬那日舞蹈不錯,今日再舞一回如何?”
此言出來,引得眾人微妙地相覷。周氏笑道:“姬如今乃是大公子的妾侍,可不是家伎。”
任姬卻忙柔聲道:“妾今日不曾裝扮,亦無伴樂,不便舞蹈。不過妾有琵琶,可為女君彈奏一曲。”
魏嫆看向我。
我豈可拂了興致,莞爾:“如此,姬可奏來。”
任姬應下,告退取琴。未幾,她抱著琵琶回來,在室中坐下,輕輕調弦。片刻靜默之後,她抬手彈奏。
我小的時候也想學樂器,母親還曾讓琴技高的家伎教我。可惜我天生對枯坐苦練不感興趣,還沒把五音練準就荒廢了。
不過,我自幼耳濡目染,賞樂卻是懂得的。在我看來,任姬這琵琶彈得不錯,技藝熟練。不過許是因為心中拘謹,音韻不足。
兩盞茶的功夫,一支小曲已經奏完。
周氏她們不好先說什麼,我瞭然,微笑地輕輕撫掌。
“任姬舞姿美妙,演奏亦是動人。”朱氏道。
任姬低頭謙道:“妾不過粗學,獻醜了。”
婦人們在我房中閑坐聊天,一直待到午後。
等她們告辭離去,我也乏了,讓阿元斟茶來。才吩咐,任姬卻主動將我的茶盞斟上,雙手捧前。
阿元臉上有些不快。
我看看任姬,接過茶盞,道:“姬在此陪伴許久,可覺得累?”
“妾不累。”任姬仍舊一副低眉之態,柔聲細語。
我飲一口茶。從今天見面到現在,她畢恭畢敬,小心翼翼得教人挑不出一點毛病。這不奇怪,被主人獻入別家,地位卑微又無所依仗,換做是我,一樣時時夾緊尾巴。我不打算為難她,道:“我欲小憩片刻,你回屋去吧。”
任姬抬眼瞥了瞥我,只那麼一瞬,我卻沒有錯過其中那些探究的意味。
“敬諾。”任姬向我一禮,起身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