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的孩子?在腹中陪了我九個多月的孩子?
我感到奇妙又不真實,費力地抬抬手。當觸到那小手,心中忽而被一陣柔軟裹住。
女兒也好。
我露出笑容,聲音沙啞而微弱:“……阿乖,我是母親……”
從前,母親曾跟我說過她生我時的感受。
“生你長兄的時候很疼,生阿嫤麼……”她笑笑,撫撫我的臉,“母親叫了聲阿嫤,你就出來了。”
這當然是騙小孩的。我長大以後,雖然沒有真的見過誰生孩子,聽說的各種情形倒是不少。周氏和毛氏就是我近來最大的八卦來源。對於生孩子,她們眾口一詞,疼。頭胎的話,加一個字,更疼。
我雖聽著就已經心有慼慼然,可到了自己體會的時候,才知道做母親的艱苦。
當我沉睡醒來之後,看到的是魏郯。
他坐在榻旁,看著我,臉上帶著笑容,布滿血絲的眼睛顯示著他沒有好好歇息。
“醒了?”他低低地問,嗓音有些幹澀。
“嗯。”我的喉嚨像卡著什麼,卻朝身側看去。
我和魏郯中間,一隻小小的襁褓放在榻上,嬰兒小小的臉睡得恬靜。
“她總是睡。”魏郯笑笑。
我也笑,與魏郯對視。他臉上笑意深深,雙目裡盡是掩不住的喜氣。心中似淌過一陣甘甜,溫軟而脈脈。
二人誰也沒有說話,魏郯握著我的手,粗糙的指腹緩緩摩挲著我的手指。
我回握著他,不禁又看向阿乖,從眉毛,到鼻子,再到眼睛,仔細地看,充滿好奇。
阿元端來一碗粥,笑盈盈地說,“夫人,小女君可乖了,不亂吵鬧。大公子昨夜一夜未睡,好不容易今晨睡了一會,又走來看你,攔都攔不住。”
魏郯難得地寬宏大量,被婢子打趣也一派和氣,嘴角上揚,接過阿元的粥:“把小女君抱走,我要喂夫人用食。”
阿元應一聲,小心翼翼地將阿乖抱起。
我一直看著她把阿乖放在一旁的小榻上,又看到阿乖一動不動繼續睡,才收回目光。
“還疼麼?”他低聲問。
我點點頭:“嗯。”
魏郯目光憐惜,片刻,他低頭吹了吹湯匙裡的粥,送到我唇邊。
我望著他,張開口。粥不燙,熬得香濃,我吞下,身上一陣舒泰。
“阿乖吃了麼?”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