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阿謐嘟噥著,似乎不滿。
我把她抱起來,心底軟軟的。
“阿謐,想父親麼?”我輕聲問,“父親要是早些回來就好了,可他總是走。”
阿謐笑了一下,清亮的口水淌在唇邊。
我淡笑,吻吻阿謐的臉,沒再說話。
信送走之後,生活又如平常。魏傕的病不見起色,魏昭是右中郎將,常常入朝。
我每日早起,喂過阿謐之後,帶著她去向魏傕和郭夫人問安。有時周氏和毛氏也會來,婦人們在一起閑坐一個早晨,午膳之後,便是自己的世界。
不過,日子並非波瀾不驚。那日,從宮中回來,梁蕙便有些不高興。當夜,梁蕙曾與魏昭有些口角,魏昭一氣之下,去了許姬屋裡過夜。
第二日,梁蕙哭泣地去向郭夫人辭別,說要搬回皇宮去住。郭夫人當即將魏昭找來,訓斥了一番並讓他向梁蕙謝罪,而後,又當堂笞許姬二十。
“我聽說,郭夫人本是要將許姬逐走,經不住二公子哀求,這才改成笞二十。”阿元悄悄告訴我說。
我聽了,只叮囑她不要摻和家人議論。
魏氏雖權勢滔天,可梁蕙身為公主,也自有傲氣。其實平日相處,我能看得出來郭夫人並不喜歡梁蕙。但是對於魏昭而言,與皇家結親有利拉攏朝臣,郭夫人對梁蕙這般愛護,亦是情理之中。
對於這些事,我保持一貫的冷眼旁觀,實在要出面,我也不痛不癢地說些和事的話。這之後,院門一關,我和阿謐一起玩耍,萬事清靜。
魏郯的信,我拿出來反反複複看了好幾遍。算著日子,已經比往日遲了好幾天,可是新的信還不見來。
“大公子該是太忙了。”阿元將乳母剛做好的小衣疊起來,道,“夫人勿著急,說不定明日就到。”
我抱著阿謐,想了想,正待說話,一名家人卻急急走來。
“少夫人。”他臉色有些慌張,向我一禮,“郭夫人請少夫人立刻到堂上,說有急事。”
我訝然:“何事?”
家人神色不定,片刻,道,“少夫人去了便知。”
我覺得有些異樣,看看阿元,將阿謐交給她,起身隨家人出去。
還未走到堂上,卻聽得一陣慟哭之聲傳來,似乎有許多人在嗚咽。我走進去,只見郭夫人坐在榻上,哭倒在一臉不知所措地梁蕙懷裡,旁邊,周氏和毛氏抱在一起,痛哭不止。
“長嫂……”周氏看到我,臉上涕淚縱橫,泣不成聲,“他們……”
我看著她們,又看看堂下,一個人伏跪在那裡,渾身塵土之色,衣袍帶著幹涸血跡。仔細一看,我認出來,那是魏郯的後軍都督呂徵。
心中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出了何事?”我問,聲音禁不住發虛。
“少夫人……”呂徵抬頭望著我,雙目盈淚,神色又悲又愧,“大司馬……梁賊夜間來截水寨,大司馬與四公子在水上被梁賊伏擊,全軍覆沒!”
“阿嫤!”郭夫人一手將我拉住,哭得捶胸頓足,“孟靖啊……孟靖,阿安!還有我魏氏的侄兒……蒼天何其狠心!”
似乎霹靂從天而降,我怔怔地看著她,未幾,只覺天旋地轉,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