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周氏走到堂上,果然,一眼就看到了魏昭。一名女子正跪在上首前,向魏傕和郭夫人行禮,身形背影,正是許姬。
“長嫂。”魏昭首先看到我,向我一禮。
“二叔。”我還禮。
“阿嫤回來了。”魏傕看了我一眼,放下手中的茶杯。
“拜見舅氏,拜見姑氏。”我上前,向他和郭夫人行禮。
郭夫人道:“少夫人曾在洛陽住過,可識得許姬?”
這話出來,許姬望著我,忙行禮:“妾拜見少夫人。”
我還禮,莞爾道:“洛陽相別,已兩月有餘,許姬別來無恙?”
許姬低眉,輕聲答道:“謝少夫人關心,妾在洛陽,亦常念夫人。”
我笑意和善,將目光微微下移。許姬的冬衣很厚,小腹上平平,仍看不出起伏。
魏傕興致不錯,落座之後,向魏昭問起些冀州的事,魏昭俱一一稟報。郭夫人坐在一旁,沒怎麼說話,面上的笑意沒有停過。
言談一陣,許姬將一隻漆盒獻上,開啟。只見裡面滿滿的,都是芍藥的幹花。
她說:“今年春時雨露均勻,洛陽宅中的芍藥花開繁茂。花落之時,妾念起從前主公常以芍藥烹茶,便將花朵曬幹收藏。”
“哦?”魏傕看看那些幹花,露出笑意,“多年不曾回洛陽,那些芍藥還在?”
“父親,”魏安在下首和聲答道,“許姬在洛陽,親自養護芍藥,兒去宅中看時,莖幹已有兒臂粗了。”
魏傕頷首,讓從人將幹花收起。
郭夫人又吩咐管事將魏昭院子裡的側室收拾出來,被褥等物要足夠,又讓張氏安排熟知生育的僕婦伺候許姬起居。
“如今方十一月,天寒水冷,要小心才是。”郭夫人對許姬叮囑道,目光慈祥。
“敬諾。”許姬行禮,溫順而恭敬。
當我終於收起一派和氣的臉色時,已是回到庭院。仰頭望望天,鉛雲沉沉,似乎又要下雪了。
“夫人,”阿元滿臉狐疑,小聲道,“許姬怎會有孕?那時在洛陽,明明……”
“噓。”我瞪她一眼。
阿元目光掃向四周,馬上閉口不語。
我走到屋裡,讓阿元喚家人來燒炭火,又闔上門。待坐到了榻上,我捧著熱茶,心裡有點亂。
郭夫人不喜歡許姬,如今她能光明正大地來到雍都,無疑是有孕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