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容槐接過冊立太子詔書時,聞到了上面淡淡的藥香,父皇的藥量近來越發大了。
"兒臣領旨。"
他俯身叩拜,額頭抵在金磚上。三寸之外,父皇的龍靴繡著暗紋海浪,浪尖上沾著一點硃砂。
“容槐。”魏起的聲音從高處傳來,帶著幾分疲憊,“三日後的冊封大典,讓含兒帶著駙馬一起來。”
魏容槐的睫毛顫了顫:“恐怕駙馬......”
“朕知道陳延做了什麼。”龍靴突然向後半步,“所以才更要他來,退下吧。”
殿外的蟬鳴突然尖銳起來,魏容槐直起身,與溫太傅一同行禮退出養心殿。
“溫大人。”走出養心殿百步,魏容槐突然開口,“鴻臚寺的北襄使臣,最近可還安分?”
溫太傅彎腰行禮,腰間的烏木令牌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回殿下,使團昨日添了三位新隨從。”他頓了頓,“其中一人左手六指。”
魏容槐抬起左手將溫太傅扶了起來:“查清楚他們和駙馬的聯絡。”
“微臣已經查過了。”溫太傅又行了一禮:“駙馬上月收的珊瑚樹,空心處藏了十二張邊防圖。”
“為何不早些告訴孤?”他想起三日前魏容含闖進東宮。
那日書房內,魏容槐手中的筆在求婚疏上落下最後一筆,墨跡未乾,窗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殿下,榮昌公主闖進來了!"侍衛慌忙稟報。
話音未落,書房的門已被推開。
魏容含髮髻散亂,往日精緻的妝容被淚水暈染開來,眼中滿是驚慌。她踉蹌著撲到書案前,裙襬掃落了案几上的茶盞。
“二哥......”魏容含染著蔻丹的手指抓住他的袍角,“陳延他,他只是一時糊塗......”
魏容槐看著妹妹脖頸上的紅痕。他蹲下身,指尖輕輕碰了碰那道傷痕:“他打你?”
“不是!”魏容含突然激動起來,“是我自己......”她的聲音戛然而止,魏容槐已經掀開了她的廣袖。青紫交疊的淤痕從手腕一直蔓延到肘間,最新的一道還滲著血絲。
溫江離無聲地退到殿外。關門時他看見魏容槐從旁邊的架子上取下一個錦盒,盒裡躺著把鑲寶石的匕首。
“知道這是什麼嗎?”魏容槐將匕首塞進妹妹顫抖的手中,“北襄王室專用的玄鐵,削金如泥。”
魏容含的手抖得像風中的葉子:“你明明答應過......”
“我答應你母妃護你周全。”魏容槐突然厲聲道,“沒答應替個通敵叛國的畜生收屍!”
殿外驚雷炸響,暴雨說來就來。雨聲中,魏容含的聲音輕得像縷煙:“那支北襄使團......是你故意引來的?”
魏容槐的袖口被風吹起,他沒有回答,只是將詔書緩緩展開在案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