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懷瑾的話,未嘗沒有勾起蘇綿延的記憶。
年幼時,私塾中曾來過一個話少的清秀男孩,但那時他總在不經意間露出點點笑意,現如今全然看不到了。
只在偶爾的笑意中,才能看到舊時羞赧,卻又故作冷清的影子了。
蘇綿延少時生性活潑,性格綿軟,隨便別人說什麼都是笑眯眯的,不與人交惡。何況自小在書院內讀書,雖是書讀的不怎麼樣,但和書院的同窗們相處的都是不錯的。
男孩剛來到書院時候,如同一塊冰,任誰也不敢靠近他身邊。
突然間來了一個陌生人,書院的同窗們雖未有敵意,但心內總是想要疏遠他,何況他有著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神情。
蘇綿延看著對方膚白貌美,死皮賴臉的想要與他交好,滿腔的熱情任由對方如何不理會,都不能消減。
初時對蘇綿延很不友好,後來放學路上他見到過男孩幾次,每次都十分熱情的打著招呼,讓他無法拒絕。
畢竟是少年,無法藏匿自己的情緒,一點點的親近了許久。後來每天放學,蘇綿延一定要拉著男孩一起回家,男孩雖然一臉的不情願很想拒絕,但後來也就預設了。
後來很突然的,男孩離開了這個鎮子,他著實鬱郁寡歡了一陣。聽父母說,男孩父母病重,被接回來膝前盡孝,後來父母雙亡,便被兄長接走了。
據說男孩是大戶人家,不過是父母擔憂著弱子的性情,唯恐他日後吃虧,才想著送到書院與人打些交道。
少年情誼,沸於玩鬧,息於分離。
那時候,他還年幼,很快的找到了新玩伴,自然將這個人很快的拋之腦後。
只因覺得,似乎對方也並沒有多喜歡自己,想必都是不情願於自己打交道的吧,卻不想他將自己銘記於心這麼久。
原來是他。
將記憶中的瑣碎拉出來後的蘇綿延恍若被雷擊,將舊時少年的臉疊合在岑懷瑾的冷清的臉上,原來他們竟然早已相識,竟然...
他竟然毫不知情。
蘇綿延目不轉睛的看著岑懷瑾,神情複雜,聽他繼續碎碎說著。
“我回來曾經回來過,聽聞你父母雙亡,我也曾去莊中看過你,但你整個人魂不守舍,整天渾渾噩噩的勤於耕作,還要帶著個作人精,實在沒什麼機會同你說話。看著你家中老僕也算是盡職盡責,我便回到了京都,在二哥身邊由他指導準備鄉試。”
“我竟然…全不記得了…”蘇綿延低聲喃喃道。
岑懷瑾嘴角勉強勾起一抹笑意:“你如何能記得呢。”
“我…抱歉…”
“後來的時候,我在這裡住的時間也不算短了,我自從考中舉之後,不斷有人來攀親帶故的,怎麼你便不上門呢?”
“我……”
“我去過你的莊子外,看過你不止一次,你整日忙碌,不得空閑,我便想著,是不是你太忙了,才顧不上來攀親,但並不是我想的這樣。”
“我…”蘇綿延的聲音愈發的弱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