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前廣靈已離開五天時間了,這宏德州城的初雪就沒有要停的意思,洋洋灑灑不斷的從空中飄落下來,地上積滿了厚厚的雪,行人少的地方都能沒過腳踝。
這難得一見的大雪讓到處變得白茫茫的一片,激起了人們玩雪的興趣。一時間,無論是住在城內的,還是住在城外的,無論是成人,還是孩童,都興致勃勃的玩起了打雪仗和堆雪人的遊戲。有些看準商機的商人還做出了各種雪具用來售賣。
可是,好景不長,難得一見的大雪變成了百年不見的雪災。大雪已連續下了八天,積雪最深處已過膝蓋,不僅不見小,還越來越大。造成到處道路堵塞,交通不暢。城裡的根本出不去,城外的想進也進不來。還有一些貧苦人家的房屋頂上由於積壓了太重的雪而被壓塌,造成數千百姓流離失所,延街乞討,有的甚至直接被凍死在街邊。
方家小院到城裡的路也被雪給隔斷了,他們留存的糧食吃的差不多了,可這雪根本沒有停的意思。
方子蘺不知道他們剩下的糧食還能維持多長時間,就打算和小英子去採點野菜備用。平時走一個時辰就能到的山腳下,今日她們從早上走到下午才到。可到處都是雪,根本找不到一點綠色的影子。她們刨了一個時辰的雪,手指頭都快凍掉了,才勉強拔了半簍已凍蔫了的野菜,等她們再回到方家小院已是深夜。
“大哥,我今天本打算進城看看,可走到一半遇到一些人,說是城門凍上了根本打不開。是在城牆上繫了繩索才爬出城的。他們說城裡也沒好到哪兒去,到處一團亂,有錢都買不糧。官家也拿這麼大的雪沒辦法。聽說有的民房被雪壓倒了,死了不少人。不少人見城裡也活不下去,又不想那麼等死,就都出城來了。”小海說著話,喝著蓮兒剛熬好的野菜粥。
“咱們這房子雖然整修過,但畢竟也是老房子了,不知會不會被壓塌。”小英子抬頭看了看房頂,聽著房頂不時傳來的‘吱呀’聲。
自打方子蘺和小英子住進這方家小院後,這裡的氣氛還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死氣沉沉,沒有生機。這雪讓每一個人都看不到希望,讓每一個人都被不安所包圍著。
“要是廣靈大哥在就好了,他會仙法。”說到廣靈,小聚的眼中閃著燦爛的亮光。
“大哥,廣靈大哥走了有九天了吧,他不是跟你說最多十天就能回來麼,怎麼現在還沒有訊息。”蓮兒問。“難不成他也被這大雪困在了什麼地方?”
“廣靈只是個修仙的凡人,不是什麼神仙,這樣的雪災恐怕他也沒有辦法。”方子蘺現在不期望廣靈突然出現,只希望他不要出事就好。她將自己碗裡剩下的菜粥倒到小海碗中,小海又將自己碗裡的倒到蓮兒碗中,蓮兒又將她碗裡的倒到早已喝光的小聚碗中。
一碗菜粥,幾兄妹沉默著一一謙讓,直到小聚臉上露出了暖暖的笑容時,方子蘺他們心裡也都是幸福滿滿的。
“這雪還不知道要下到什麼時候,我們也不能就在這裡等死。趁著現在手裡還有點餘糧,明天收拾收拾我們也到別的地方去。”
“大哥,我們聽你的,你說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
“那我們早點睡,明天收拾好東西就走。”
第二日清晨,果然雪依舊下著。兄弟六人早早的起了床,穿上最厚的棉衣,打包了幾床棉被,每個人都是大包小包的站在屋子裡。
對小海他們說這間破屋他們已住了六年,對方子蘺來說也有將近一年,不管時間長短都對這破屋破院是有感情的,這下真的走了,不知以後還是否能回來,一個個都是依依不捨的樣子。
“不好,快跑,房子要塌!!”
方子蘺聽到東西斷裂的聲音,知道屋子終於撐不住了,她大叫著拉上小聚和蓮兒就往外跑。等兄弟幾個跑到院中,隨著“咔嚓”巨響,一陣白雪造成的煙霧,剛才還好好的房頂全部坍塌了下來,轉眼變成了廢墟。
“好,好險。”小水嚇的嘴巴一直大張著,半天說出三個字。
“若不是大哥說咱們今天搬走,現在咱們也許就被埋在下面了吧?”小海也是驚魂未定。
“咱們都不要這麼沮喪,這叫大難不死,必有厚福。”方子蘺盡量讓自己保持鎮定,不讓弟妹們看出她的驚慌。
“哎呀,不好,宣王府給的金子還在屋子的地板下面。”小海本想今天早上再拿,一時忘記,此時破木爛瓦壓了一堆,要想取出來不是件簡單的事。
“什麼?小海哥,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能忘呢?這可怎麼辦?”小水責怪道。
“沒事,金子又不會壞。再說,現在被這麼多東西壓在下面,相信也不會有人找到。過段時間,雪停了我們再來找。”方子蘺知道事已至此也沒別的辦法,連忙勸解道。“現在咱們有棉衣,有棉被,人也都平安無事。蓮兒那還有些散碎銀子,這不是挺好的麼?”
“對,大哥說的對,只要大家都平安無事,以後再找個地方落戶不就行了?”小英子也幫襯道。
看到大家臉上重新洋溢著笑容,方子蘺這才鬆了口氣。硬氣的話容易說,可真要做什麼事,那是難上加難。
她抬頭看著眼前雪白的一片,他們一家六口到底要何去何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