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處傳來一聲呵斥,龜爺臉上的笑意繃在臉上,身前的閣樓上傳來瓷器碰碎的聲響,緊著著還有稀稀落落架子的倒塌聲,龜爺滿臉悻悻暗罵一聲:“這個小祖宗,公子失陪下……”說著便咯噔上了樓,那叫罵聲再次傳來。
“你個從狗熊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沒銀兩還想白嫖!你給小爺有多遠滾多遠,不然仔細你的皮,我將你的皮剝了作屏風!”
不見其人,聞聲卻是伶牙俐齒。
“哎喲小祖宗,你怎麼又鬧事啊?這可是關四爺,你這怎麼打的不出聲了,四爺您倒是說句話啊!”龜爺急得團團轉,忙拍打那關四爺的面部,那四爺也不出生,只瞪大著雙眼,半天發不出一句話來。
齊敏站在樓下,抬起頭望著樓上那暴脾氣美人。只見他一身白衣,面板雪白,烏木般黑色瞳孔,鼻尖秀挺,紅唇誘人,渾然璞玉凝成,恰若出水芙蓉。齊敏頓時怔在原地,那人雲看竟和小雲有著幾分相似,只是眉眼間溫婉,不似小雲英氣十足。
龜爺收拾停當,邀齊敏踏入內室,屋內燻著暖香,味道恰若蘭桂提神醒腦。
“公子是要聽曲還是聽人呢?”玉染望著眼前的年輕人,見他全身繃的直直的一臉戒備,必然不是經常來此,沒準是個處男呢。若是再從前,自己定然會對他一見鐘心,只是今時不同往日,他的心已千瘡百孔……
“怎麼個聽曲和聽人?”齊敏反問。他反複觀察屋內的擺設,清雅宜人,幾幅簡單的字畫,上面畫著千竿翠竹,那種細軟柔和的筆觸,栩栩如生,直欲凸出絹面來,給人以身臨其境之感。屏風上繡著美人蕉,正開的熱烈,屏風前立著一張素琴,再無什麼擺設。
玉染粲然一笑,露出整齊的齒貝殼,臉頰還隱現梨渦,甚至的可愛。
“這聽曲便是給你撫琴,但我技術不甚好,彈出來也是怪聲怪調,他們都不甚愛聽。這聽人呢,便是與玉兒說說話……享受那魚水之歡的妙處……”著著便坐在齊敏懷中,一雙玉手摟著他的脖頸,身上那香氣直沖齊敏鼻翼,他彷彿聞到小雲身上那股熟悉的木香……
齊敏最終別過臉去:“下去,不要造次!”聲音冷酷,拒人與千裡之外,若是那人有著玉染識趣該多好,便不會與自己保持距離,與那什麼冉王子形影不離,讓自己心如刀絞。
“你有喜歡的人?”玉染識趣的從他身上下來,右手搭在他的肩頭,眼神清冷的道。“並且求而不得,那人並不知道你的心意,讓我猜猜為何你不敢說?是你害怕他?不對你雖年幼但眉目間甚為淩厲,日後必位高權重。那人是你的親人?你這是禁忌之戀?”玉染狡黠一笑,齊敏像是被踩著尾巴的貓咪,瞬間扣住他手腕上的命門。“休得胡言,再說一句這倚翠樓必然要少你這麼一位玉染公子。”齊敏一副咄咄逼人,試圖震懾玉染。
玉染卻是笑了,他玉然公子什麼樣子的人沒見過,像齊敏這類雷聲大雨點小,早就察覺了他的意圖。“那就是我猜對了,你一進門除了被我這外貌震驚了幾下後,便整個人心思不在我身上,反而對我這字畫,興致濃鬱,我這字畫出自東郭先生之手,先生獨愛畫竹,我便收藏著觀賞,怎麼你那心上人喜歡竹子?這姑娘家喜歡竹子的甚少,你喜歡的還是公子?嘖嘖,沒想到公子年紀輕輕,胃口卻是不小呢?”玉染有心捉弄,嘖嘖半晌,腕部傳來揪心一疼,齊敏加重了在他脈搏的力道。
玉染吃痛,眼皮向上一抹,露出一雙哭殘的雙眼。咬著下嘴唇,那飽滿紅潤的嘴唇眼看就要咬破,齊敏哪裡見的了,一枝梨花春帶雨,右手一鬆,掰著他櫻桃雙唇。“別咬,都要出血了!”
玉染嬌嗔一句:“還不是你不懂憐香惜玉,你可知這倚翠樓我可是頭牌,多少男人為了我爭風吃醋,讓你這麼一揪,皮都要破了,你說怎麼賠償我?”玉染乃是風塵老手,知曉齊敏弄痛了他此刻定然心生愧疚,便順著杆子往上爬。用著他的一雙含水的眸子盯著齊敏。
齊敏木然:“那你想要怎樣?”堤防的語氣,總覺得玉染雖是小倌,但與小倌相比似乎能夠洞察人心,讓人不由讓人生疑惑。
玉染嘴角微翹,勾出一個完美的弧度。“不如將你同那心上人的事說與我聽,興許我能為你出謀劃策,讓你抱得美人歸,也不用在我這板著一張臉,借酒消愁的好?”齊敏眼中流露出一絲憂傷,一閃而過,讓人不易捉摸。明明知曉那冉王子再朝自己示威,小雲卻還要為了自己應承那人,不得不侍奉左右,自己又有何時能成為像父王那樣的人,站在萬人之上,再也不用看別人的臉色。
“這男人嘛和女人是一樣的,你不捅破這層窗戶紙,什麼時候才能入你懷。我看你不若得了他的身子,他便死心塌地的跟隨你,摘桃破瓜,看他還跟你鬧別扭。”
齊敏聽了後面色發窘:“如此非君子所為,與禽獸有何分別?”齊敏握緊杯身,連連一口拒絕。雖然二人時常住在一起,摸摸擦擦,但小雲一向當自己為弟弟,自己也不止一次向他表露心跡,都被他一笑置之,此刻對他做了這等事還不與自己斷交!
“他為你守身如玉,你這般不識趣還要他等到何時?莫不是要將他等你等成老光棍,撿日不如撞日,我與你甚是有緣,此物叫做“寒食散”乃是調教小倌的良藥,亦是讓你那心上人伏法的法子。你將此物放在茶水中讓他飲下,若他對你不拒,你二人便好事成雙,日後享盡那魚水之歡,若是他寧願自殺身亡也不同你行那種事,我便也是無能為力。如何?”玉染眉眼上揚,拿出白瓷小瓶在他面前晃來晃去,要或不要,皆一念只差。
齊敏指尖方觸碰那白玉瓷瓶,又耷拉著腦袋,垂下眼簾。“他若是喜歡我,在乎我心裡的感受,就不會同別人同進同出,或許是他變了,也許是我太固執了,還是不要再前進一步,我怕會失去他……”
他眸子映現兩人的身影,撐著青色傘蓋,漫步在江畔,身後青蓮十裡,刺的他眼眸生疼。
“那你更需要此物,這世間只有你配擁有他,任何人都別想成為阻礙你二人的人,你知道水和酒的區別嗎?”玉染將瓷瓶硬塞入齊敏手中,眼眸閃過一絲狡黠。齊敏木然搖頭。“水喝入腹中是涼的,而酒是暖的,水遍地都是,而酒佳釀難求,你的心上人便是佳釀,你遠遠看著他便像水一般,平凡無奇,你若是飲下佳釀,他便能暖你的心,你知道如何抉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