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夫不忍往樹的方向看,只是抬手點了點。
原來是這麼回事。
封鴻放開老者,超度個孩童並不是什麼難事,承了這樵夫的跪拜,順手做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就知道,那群天殺的東西這次是造了報應了!只是沒想到老天開眼,竟然還派了仙人來渡化那苦命的娃兒。”
樵夫抬手抹了把淚,眼圈通紅,聲音嗚嗚咽咽斷斷續續,好半天才把這句話說明白。
修士攔住了還要細問的封鴻:“這樹是棵沒名頭的雜木,成了雷擊木也做不的法器,超度了樹上的人命後我們離開便是。”
封鴻點點頭,踏上仙途後再於凡間久留並不合適。凡間的因果一旦沾染,就是踏入泥沼,再無法抽身的。
“道友,請。”
甩了甩手中的拂塵,封鴻就地坐下,做好了開始超度亡魂的準備。
與封鴻同行的修士並非道門,也沒有到家規矩,只是往樹旁一站,雙手掐起了法訣。而在看見仙家們身上盤旋而起的光芒之後,樵夫更是跪在地上起不來了。
“多謝仙人,多謝仙人!”
樵夫高聲喊道:“叫那些天殺的東西都遭報應吧!就算他們死了,也得下十九層地獄,被閻王爺放在油鍋裡炸!”
封鴻口中念著超度的法訣,耳朵卻豎了起來,要不是對面的修士沒有興致,他還真想問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可惜,樹上冤魂比他想象的更難超度,怨氣沖天纏在這株叫做九板斧的硬雜木上,就是不肯離去。
睜開眼瞧見同行修士不耐煩的神色愈濃,封鴻加快的念誦法訣的速度,試圖讓樹上的亡魂快些離去。
也不知是造了多大的罪,才能有這麼大的怨氣。
修士顯然懷著同樣的疑問,超度到一半有些後悔方才攔著封鴻沒讓他問問清楚,掐訣的時候不時回頭看一眼跪在地上的樵夫。
忽地一股風襲來,停落在周圍樹上的鳥兒撲騰著翅膀,彷彿受到了什麼驚嚇竄上了天。
封鴻超度的法訣唸到一半,又不能直接放下不管回頭看發生了什麼,只聽到男人們瘋癲的叫喊聲,一聲接著一聲。
自築基之後,修行之人便會耳聰目明,五感相較於凡人有很大的不同。此刻樵夫跪在地上尚不知曉發生了什麼,封鴻與那位同行的修士卻都察覺到了不妥。
似乎有什麼人,正騎著馬朝他們飛奔而來,而伴著越來越近的馬蹄聲,纏在樹上的亡魂竟然跟著不安了起來。
封鴻和修士兩人合力,還有些壓不住它了。
獵獵風聲終於來到近前,一道鐵鎖伴著寒光甩了過來,纏住了跪在地上樵夫的脖子轉了兩個圈。
“啊——”
脖子被鐵鎖纏住無法掙脫,樵夫眼中閃著驚慌,雙手扒著鐵鎖想要把它拽下來。可那東西像是一條蛇,纏住就不會撒手。
鐵鎖的盡頭有人用力拖拽,馬兒的長嘶從四面八方傳來,拖在地上的鐵鎖動了起來。
“老不死的東西!看爺我不撕爛你這張臭嘴!”
從樹後閃現出了一個蓄著絡腮胡的男人,騎坐在馬上,臉上帶著星星點點的猩紅,雙手緊緊扯著鐵索,將樵夫朝著自己的方向拖了去。
樵夫後背上的衣服在拖拽之下磨了個稀爛,皮肉和石子相接很快就變得血肉模糊。翠綠的草上沾染了血跡,紅綠相疊變成了一種叫人看了打嗓子眼裡不舒坦的黑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