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的老鼠都被人捉著吃完了,上哪兒找肉去。”
寒松總算了放開了摟著靈璧的手,從炕上扯了一件外衫,披掛在身上跳下了炕。
“你在屋裡等著,我出去瞧瞧。”
寒松也沒點燈,躡手躡腳的走到門邊。正要推門出去,見靈璧坐了起來,連連擺手示意她躺下。
吱呀——
在靜悄悄的黑夜裡,開門的聲音顯得異常清晰。白日開開合合也察覺不到,在此時竟像被無限放大一般。
在自家院子裡,卻像是做賊一樣,寒松踮著腳尖,吸吸鼻子,聞嗅著肉香味究竟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不是他防著的隔壁,而是從門外。
擼起袖子露出結實的小臂,寒松緩步沖著門外走去。夜裡清涼的晚風將外頭街道上的味道吹了進來,口中分泌出了涎水,喉結緊跟著滑動。
“油條……”
寒松的腳步一頓,不只是味道,街道上竟然傳來了叫賣的聲音。
城中宵禁已久,當兵說怕賊人混進來,夜裡不許百姓們在街頭遊蕩。就算是沒有兵禍之前,這個點兒也不會有人擺攤子賣吃食。
小心翼翼的走到門口,寒松雙膝叩在地上,兩手的掌心同樣貼著泥土,低下頭視線從木門下頭的門縫裡看了去。
刀疤貫穿整張臉,自眉心起,到下巴處還未止。
街角處有個模樣醜陋的漢子,一身的橫肉在案板上炸,油條。
“現炸的油條!”
叫賣聲依舊不大,但對於許久不曾聞嗅過葷腥的城中百姓來說,這股子誘人的味道便勝過最響亮的叫賣聲。
那男人在街角搭了個簡易的灶,下頭塞著柴火,滾油咕嘟咕嘟的沸騰著。案板上扯了一條面,送入鍋中時呲啦一聲,脆的叫人牙軟。
寒松這裡扒在門縫上還能忍,家裡頭多少剩下些吃食,可城中的人家斷糧的不在少數。餓急眼的人,哪裡還顧得上什麼宵禁呢。
不多時後,陸陸續續的有人從院子裡出來,朝油條攤子走了去。
“掌櫃的,怎麼賣?”
第一個走上前的,是個模樣四十左右的男人,身上穿著綢緞,卻拱著手對著衣衫破爛的油條攤主一副狗腿的模樣。
如今世道變了,銀子可不似以前那麼有用了。
過去只有站在櫃臺子後頭,手中拿著金算盤,翠玉算盤珠撥弄的,才能叫掌櫃的。現下好了,連門臉兒都沒有的炸油條的都成掌櫃的了。
“如今要錢沒用,細糧呢,咱也沒那個富貴命。”
臉上帶著刀疤的男人也不拖沓,用長筷子夾起了鍋中炸好的油條。
“明人不說暗話,我缺個婆姨,把你上個月娶的小姨太太給我領來暖被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