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要醒了?”
那人的聲音還在繼續。
“現在醒了可不成。”
眉心被人點了一下,再睜眼時,方才的困惑消失不見,腳下的梯子也如實地一般堅硬。瞧見娘子正在別人家的院子裡,寒松咬了咬牙,也跟著從牆頭上跳了下去。
因著他的身量重,落在地上咚的一聲。酥麻刺痛不曾從腳下傳來,寒鬆起身時沒有絲毫的不適。
他瞪了一眼正要爬起來的書生,比起靈璧的威脅來說,寒松的顯然效用更足。才不過一眼,書生便縮回了脖子,不敢起來了。
寒松朝著靈璧走去,雙手拉過靈璧好一番打量,嘴上不住的問:“摔下來可疼了著?”
說著還蹲下了身,掀起了靈璧的裙角,去捏她的腳腕子。
“疼不疼?崴一下傷筋動骨,少說也要在屋頭歇半個月的。”
靈璧抽回腳:“不疼。”
寒松拽了回來,仍不放心:“疼就要說,千萬不能忍著,我給你揉揉。”
書生的大兒子跪在地上,雙手捂著胸口和喉嚨,喘著粗氣。雙腿抖如糠篩,還沒有從方才險些丟命那裡緩過勁兒來。
許多天來,城中的百姓都壓低聲音說話,很少有人敢放開嗓子喊的。如今的院子裡一番吵鬧,門外早就圍了不少湊熱鬧的人。
光是湊熱鬧也就算了,大門晃了起來,似有人要沖將進來。
寒松雖然有把子力氣,雙拳難敵四手,真讓餓瘋的人沖進來,今天怕是兩口子都要交代在鄰家的院子裡。
總算是放開了靈璧,寒松的目光在院子裡掃了兩圈,尋到了一根尚未劈砍成柴的樹幹。抱起來走到門邊,兩邊插好擋住了外頭的人。
可當真靠近在了門口,把街道上的聲音聽清,彷彿又與他想象的有些出入。門外的人並不是為了沖進來搶奪吃食,因著除了流民的聲音之外,還有齊齊整整的腳步聲。
以及,刀劍相撞時的清脆金石聲。
城中的尋常百姓,能拿出菜刀,鐵鍬,斧頭,城邊兒住著的說不定還能拿出鋤頭和鐮刀,可刀啊劍的卻是沒有的。
刀槍劍戟只在守城的官老爺腰間別著,平頭布衣要是挎上一把,當天就得被抓進衙門裡下大獄去。
那外頭的動靜是怎麼來的呢?
寒松將耳朵貼在門上,仔細聽了起來。
“起來起來!”
“上哪兒去!往那邊!”
叫喊聲中氣十足,城中餓了許久的百姓哪有這麼大的力氣和嗓門兒呢。扒著門縫望了出去,寒松瞧見了衙門的差役,並肩連了一道人牆,正把街上尚且喘氣的人往一個方向哄趕。
街上的人沒法子,只好朝著路兩旁的人家裡沖撞。可家家戶戶的大門緊閉,沒有誰敢在這種時候把門開啟。
外頭街面上的動靜越來越大,靈璧也快步走到了門邊,鑽進了寒松的胳膊底下。膝蓋半彎,額頭頂著寒松的下巴,也扒著門縫往外瞧著。
“官老爺這是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