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松蹲下身子,抬起袖子擦掉了娃兒臉上的血,低聲詢問。
“你若跟我走,我不能保證你活。”
“聽見了麼!”
書生來了勁兒,朝著娃兒喊了起來。
寒松回頭瞪他一眼,一股不屬於尋常的百姓的威壓襲來,逼的書生說不出話來。
“我只能承諾,若我還有口吃的,就會分你一半。”
揉了揉娃兒的腦袋,神色稍稍柔和了些。
然而娃兒的喜色剛剛升起,寒松再次開了口:“我的分你,她的……”
反手指向牆頭上的靈璧,寒松繼續:“她的,你不能碰。”
娃兒搖搖頭,他拽著寒松的衣裳不肯撒手:“我不吃你們的,我不吃。”
“只要你們不吃我,讓我死了,爛了就成!”
書生大兒子別無他求,甚至對生的慾望也剩不來多少,他只求不像弟弟一樣,被開膛破肚,剔骨取肉。
活不活的,反而不要緊。
寒松聽了這話,更是心軟。當即蹲下身子,也不顧娃兒身上髒汙,將他馱上了肩頭。
走到牆邊,將孩子託舉了上去。
靈璧在牆頭上等著,拽著孩子的胳膊拉到了牆這頭。
寒松撿起了地上剩下的柿子,一顆也沒有忘記。虎毒尚且不食子,這書生與其妻子,夫婦二人連畜生都不如。
吃食留給他們也是無用。
柿子包裹好背在身上,兩米多高的牆對寒松而言並算不得什麼。即便沒有梯子,寒松仍舊可以輕易的攀爬上去。
手指摳進了石磚的縫隙之間,三五下爬回了自家的院落。
落地之後第一件事,寒松將身後的包袱解下來,從裡頭拿了一顆青綠的柿子遞給了鄰家的小娃兒。
“吃。”
餓久了的娃兒沒有靈璧嬌氣,哪怕柿子酸的倒牙,他也抱著啃了起來。
家裡忽然多了一口人,靈璧和寒松的日子過的越發艱難起來。
本能撐十餘日的米,在第七日就見了底。這還是天天清粥,一把米大半碗水灌的。
且這天起來,院子裡的菜地不知為何根都爛了,並沒有如預期那樣結出果實來。現在別說酸倒牙的綠柿子了,連柿子苗兒都吃不上了。
實在是沒有米下鍋,寒松蹲在院子裡,雙手撥開泥土,定神琢磨事兒。
足足沉默了大半日,靈璧燒了熱水,端著茶壺出來,給寒松倒了一杯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