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茂林套上驢車送你去。”
“不用了,奶奶,我自己去一趟就行了。”
“也行。”奶奶笑得一臉慈祥,“那你就自己去吧,到城裡可不近呢,你要是天晚了回不來,就索性留在他那兒住幾天,不用著急回來,家裡有我呢。”
田大花早上吃過飯出的門,她騎著家裡的驢子當腳力,出了山口,又趕了小半天的路,晌午前找到了姜茂松的住處,是一處軍營大院,稍有些偏僻。聽說她要找姜茂松,守門的哨兵就問她的身份。
“我是他媳婦。”田大花說。
哨兵於是給她指了路,田大花把驢子拴在大門外的樹上,就按著哨兵的指點,徑直找了過去,在大院後頭一排磚瓦房的最東頭第二間,田大花走過去,屋簷下有一排水龍頭,一個穿淺藍色衣裳的年輕女人正蹲在水池旁邊搓洗衣服。
田大花走到門口,屋門半開,她敲了兩下,屋裡卻沒人。
田大花左右張望了一下,恰在這時,姜茂松大步流星走過來,邊走邊翻著手裡的幾張紙。他抬頭看見她,明顯一愣。
“是你呀。”他走過來,“你怎麼來了?”
“奶奶讓我給你送兩雙鞋襪來。”田大花說,“還是你這兒我不能來?”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你……進來吧,我剛開完會,這會子正好能空一會兒。”
姜茂松拉開門,眼睛往水池那邊看了一眼,神情有些不自然,搓搓手跟田大花解釋道:“上級調我來這邊參加當地剿匪,因為我比較熟悉地形和情況,以後大概就留在本地了吧。最近忙,這幾天都沒能回家,你跟奶奶解釋一下。”
“你既然忙,沒人強要你回家。”
田大花放下給他的包袱,打量了一下這間屋子,這是他的宿舍,佈置十分簡單,一張抽屜桌,一把椅子,一張行軍床,床頭一個藤編的箱子,加上臉盆架,就沒別的了,整個屋子收拾得十分整潔。
“你怎麼找到這兒來的?你自己來的?”姜茂松站在她身後問。
“我自己騎驢來的。”田大花說。
察覺到某種視線,田大花一轉身,便看到剛才洗衣裳的年輕女人端著盆站在門口,兩人目光接觸,那女人端著盆,目光中帶著某種打量。
田大花也挑眉打量了對方一眼,看上去也就二十歲上,城裡女學生常見的齊耳短發,模樣清純秀氣。
其實想想,田大花自己也不過才二十四歲,她十六歲嫁到姜家,如今小石頭七歲。
生活的體驗完全不同,加上再世為人,心態不同,田大花便很自然地把對方歸入了“黃毛丫頭”行列去了。
田大花打量著對方,旁邊的姜茂松臉色便開始尷尬了。
“小林,你先回去吧,那個,我家裡來人了,這是我家屬。”姜茂松說。
“哎,那我就先回去了。”那女人放下盆,甩著手上的水,對他笑笑說,“衣裳我給你洗幹淨了,毛巾泡在水裡還沒洗,你回頭自己洗一把啊。”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姜茂松語氣中有些不自覺地著急,下意識地往前走了兩步,正好站在門口,隔開了田大花和那女人,把田大花留在了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