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下過一陣大雨,淅淅瀝瀝的水滴著,天上的雲層還是黑壓壓沒有消散,目之所及的群山被水汽罩著看不正切,那青翠的顏色似乎和暗沉的天色接在了一起,分不清地和天的界限。
李斐打著油傘,靜靜佇立在山道上。
山道下,焦珠的父親焦老爺和焦珠的大嫂高氏出現了。李斐幾不可聞的嘆一聲,默不作聲的迎上去,高氏已經快步向前,愁容滿面道:“怎麼就遇到了這樣的事,珠兒是怎麼掉到水裡的?”
“我不知,她醒了之後也沒有對我說起。”李斐臉上淡淡的,道:“醫藥院的幾位差役還都留在曾家院中,曾家院子的人和醫藥院的差役至今也不知道她的姓名,伯父和嫂子細細想想,這事後面怎麼處理。”
焦珠是掉到水潭了,可是焦珠的臉上又沒有刻著自己的姓名身世,對於曾家院子的人和醫藥院的差役來說,焦珠就是個陌生的姑娘,連姓什麼都不知道的姑娘,出事之後,李斐等人更是對焦珠的姓名緘默其口,如此一來,傳出來的閒話也是某年某月某日某時,一個姑娘掉在了孝母山哪個水潭裡,然後被一個醫藥院的差役救上來,當然在救的過程中不可避免的被外男看了身體,摸了身子,姑娘本人也是春|光乍現。
待問這位姑娘是誰家姑娘,不知名氏。
高氏臉上的愁雲散去一丁點,握著李斐的手道:“那和珠兒一起同遊的人……”
李斐眸中幽深,看著高氏道:“陸公子,程公子,宋姑娘都不是多嘴多舌的人,嫂子這一點放心好了。”
“哎,瞧我說的。”高氏僵笑,道:“等一下,要重重酬謝曾家人和那些救人的差役了。”
所謂酬謝,也是封口的意思,把焦珠的身份保護好,把所有人的嘴巴都封住了,沒有人說長道短,這個名聲還是那張窗戶紙,糊在門戶上。
高氏是打算這麼辦的,只是焦老爺陰沉著臉,就站在山道上,沉著臉道:“斐斐,你和我仔細說說,珠兒昨天是個什麼情況。”
李斐知道焦老爺是要聽具體的,不得不把昨天在場多少外男,焦珠救上來之後是怎麼一副樣子細說了,道:“跳下去撈人上來的人叫何充,當時他和四個同伴在附近採藥,他水性最好,就跳了下去。何充和我說,當時他一心救人,只是姑娘在瀕危之際垂死掙扎,有些事情就顧不得許多了。”
人在死地一棵稻草都會緊緊抓住,何充跳下去救焦珠,還差點被焦珠拖入水中,兩人在水底好一番掰扯,何充才雙腋拖帶,把焦珠拖上來,那種時候,可顧不得焦珠的儀表了。
焦老爺和高氏在外面問清楚了其中細節,才進了曾家院子,先看焦珠本人。
焦珠眼睛也是不錯眼的盯在門口,見只有父親和大嫂兩人,就脫口問道:“我姐姐呢?”
焦珠的姐姐,就是李斐的大嫂焦氏了,李斐擰眉道:“大嫂生產未足一月,今天又是風又是雨,山上更深露重,大嫂怎麼可以上山。”
焦珠現在也先顧不得還在做月子的姐姐了,之前李斐說了要和她絕交的話,隨後她死裡逃生又蒙羞侮辱,正是需要姐姐出面為她主持公道的時候,見不到姐姐,焦珠就向李斐發火道:“是你,是你叫他們瞞著我姐姐!”
昨天,陸應麟程安國宋多福就下山了,一則通知焦家的,二則焦珠出了這麼難堪的事,他們也不好在一個院子杵著。李斐是迫於親戚的關係走不掉才待著,而且陸應麟等三人下山前,李斐確實強調過焦氏還在月子裡,只讓他們通知焦家,沒有通知李家,所以對焦珠的質問,李斐並不反駁。
焦老爺是通情達理的,衝李斐點頭道:“斐斐說的很對,珍兒身子不便,這件事情不用她操心,一切由為父做主。”
李斐退出了門,讓焦家自己商量著焦珠的事。
“嗚嗚嗚,嗚嗚嗚!”李斐出去之後,焦珠的眼淚似水漫金山,把條枕巾都哭溼了。
焦老爺見幼女只是哭個不停,身體是沒有大礙,抹了一把老淚之後出去見了何充,問清楚何充家世,尤其是問清了何充尚未娶妻,也沒有定親,焦老爺臉色蒼白的走回來,坐在焦珠的床邊,無奈的看著焦珠道:“珠兒,既然你是那副樣子被他救上來的,他也沒有妻室,你也只能嫁於他以全名節。”
高氏立刻勸道:“爹,何充只是醫藥院賤役,我們珠兒怎麼可以嫁給那樣的人家。若是念在他救了珠兒一命,給他一些錢財酬謝也就夠了。反正這件事情沒有太多人知道,大家都是嘴嚴的。”
“糊塗,斐斐這幾個小輩,曾家一主三僕,和何充在一起的同伴,這麼多人知道還不夠嗎?”焦老爺拍著自己的大腿,正義凜然道:“除了這些人,還有天知地知,我們為人處世,要對得起天地良心!”
焦老爺是真正把名聲看得比性命還重的人,而且並非沽名釣譽之輩,焦珠被人抱過了,看過了,她的名聲就是壞了,不在乎有多少人知道,有多少的閒言碎語,焦珠的名聲是毀了。這樣被人看過抱過的女兒,既然何充沒有妻子,焦珠就可以嫁給他,焦珠也應該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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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焦珠淒厲的叫喚,道:“我不嫁,我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