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斐沒有情緒的臉上帶著些許傷懷,長長的睫毛顫了顫,肌膚被斜射進來的光線一晃,渡上了一層淡淡的茶金色,給人一種脆弱贏弱的模樣。但是李斐的心性絕對不是外表看見的那個樣子,她轉頭看了看日歸西山的天色,緩緩的站了起來,用力掰開趙彥恆扣著她的手。
趙彥恆早就被李斐弄得慌了神,急道:“斐斐,你和他就算沒有我攪擾,也是緣分不夠,註定不能相守,我和你,是前世遺澤下來的姻緣,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擋在你我之間!”
如果今生亦如前世,李斐和陸應麟成婚之後,也做不了一載的夫妻,趙彥恆帶著前世的記憶歸來,他不是來做聖人的,改動李家人的命運,讓李斐和陸應麟做長長久久的恩愛夫妻,然後他孤身退出,趙彥恆沒那麼偉大,他上輩子也來過昆明,那一次沒有和李斐相遇,他上輩子遇到李斐的時候,他已經按照父皇的安排娶了妻室,他上輩子不知道該怎麼挽留住李斐,以致她芳魂早逝,這輩子趙彥恆重生歸來,他是要改了自己的命運,和李斐重修舊緣。
這世上所有人,看不見前世,料不到後世,只有他是特別的,這是上蒼在成全他的姻緣!
李斐不會想到那些玄之又玄的事情,自然也就聽不出來這句話中的因果,只以為這句話是趙彥恆霸道的宣佈了她的歸屬,她蹙了眉,道:“天快黑了,我要回家了。你不讓我回家,是不是要像孝母山那晚一樣,再做點文章嗎?”
在趙彥恆不拿那個晚上刺激陸應麟之前,李斐一直覺得坦坦蕩蕩,畢竟那個晚上不是她和趙彥恆單獨過了一夜,那個晚上有一對老夫婦,還有董讓,可是那三個地位卑微的人能作證,證明她的清白嗎?終究是她輕忽了自己的名節!
趙彥恆倏然放了手,嘴唇抖動了兩下,還沒有說出話來,李斐已經轉身,快步疾走,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董讓是看見李斐出了趙彥恆居住的院落,他也不敢攔著,屁顛屁顛的先來請示趙彥恆的意思,縵園大的很,李斐一下子也出不了園子。
“送李姑娘出去。”趙彥恆痛苦的低吼。
縵園外,李月早就守在了那裡,李月知道以李家今時今日的地位,連通報的身份也沒有,所以也僅僅是守在園子門口罷了。李斐見到這樣守候她的母親,眼眶微紅,眼中溼漉漉,當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李月也不要女兒說什麼,扶著女兒的肩,握著女兒的手,母女二人上了馬車,返回了李家。
她們到家的時候,陸應麟正在李家和李老太太說話。
今天是江伯駕了馬車送李斐到千戶所,也圍觀了趙彥恆和陸應麟之間絕對稱得上是一場惡戰的比試,事後李斐跟去了縵園,他回來報信,傷得是襄王,任何人都得嚇一跳,李老太太當即讓李速去問問陸應麟當時的情形,陸應麟跟了李速過來,他沒對任何人講趙彥恆在比試之中挑釁他的話,只能以他必須贏了趙彥恆為由認了失手刺傷趙彥恆的罪過。
陸應麟這樣失了手,李老太太也忍不住說陸應麟幾句:“你贏了襄王有什麼用,你們之間的事情要是能打一架解決了,上次我何苦攔著你們,上一次在李家門口較出高下來豈不痛快。我看你一向穩重,你今天怎麼做出這樣沒有分寸的事情,把你和斐斐陷入了何等窘迫的境地!”
陸應麟的一身武藝就是在校場之上和別人長年累月比試練出來的,能練一次就差點廢人一條膀子?對方還是尊貴的襄王殿下,和那種人比試根本不是輸贏的問題,輸了是讓對方贏得自在漂亮,贏了還要周護到對方的面子。李家的人從來沒有想過讓陸應麟為了李斐去找趙彥恆做什麼,這不是讓陸應麟躲在女人的身後,而是一聲陸千戶,陸應麟對襄王殿下什麼也做不了,他一去,沒有任何懸念,只有被趙彥恆打壓的份兒,就像今天這個樣子。
今天是個什麼樣子?趙彥恆是手下留情,陸應麟是以下犯上。
李斐因為他們的毆鬥被推倒了風口浪尖,陸應麟也會賠上自己的前途。
大家都身處窘境!
焦氏和盧氏情緒複雜的看著李月和李斐進來,這兩位嫂子也終於是知道了自家隔壁住的是何等尊貴的人。
陸應麟穿了一件深灰色長袍,神色憔悴情緒失落,他一看見李斐進來,腦子就不受控制的回憶起趙彥恆說的那些話,那些他只敢在春夢中想象的畫面,陸應麟想,不管那一晚趙彥恆有沒有得逞,美人如玉,他不該責怪美玉的過錯,他應該一如既往愛護李斐,敬重李斐,如果李斐還是選擇他,他要做一個好丈夫。當然,這前提是刺傷了襄王殿下之後他還能在西南軍中立足。陸應麟知道,他腦袋一熱足以毀去他的前程。
如果是那樣話,衝冠一怒為紅顏,陸應麟也認了!
李月搖搖頭,走過去扶住李老太太蒼老的手道:“母親,陸千戶和襄王殿下是不能爭,爭不得,可是除了這千戶王爺的,他們這兩個人不過是二十左右的小夥子,誰沒有年輕過,年輕的時候誰沒有意氣而為過,事情已經是這樣了,明瑞在這件事情上是有委屈的,或許此後,李家要對不住明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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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應麟高大的身軀一震,一雙虎目變得猩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