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樨閣設著暖爐,薰得空氣中木樨花的味兒格外的香甜。
李姜環顧屋子裡的丫鬟婆子,她心不虛,但是想到剛才許氏的譏諷,李姜也不喜歡那位夫人得意的樣子,柳眉一挑,改口稱呼李斐‘斐兒’,而不再叫她‘三妹’。
李斐恍然未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起李家和樂家的家常,今年二月正式和樂曦做了有名有實的夫妻,成為年輕少婦的李姜比兩年前更加健談,說起樂家門裡的事風趣幽默,問起李家的人來殷殷切切,但是在宣國公府上,當著許多丫鬟婆子的面兒,總有些話是不方便說的,李斐捏著李姜的手,道:“二姐怎麼和姐夫進京了?”
李姜看向樂曦,流波承轉,樂曦回道:“恩師向太醫院保薦了我,我就上來試一試。”
樂老太爺膝下兒子三個,孫子十餘個,有讀書科考的,有做個田舍翁的,樂曦自小有主意,一心學醫。太醫院裡的規章典冊李斐知道一點,先恭祝樂曦道:“二姐夫要當太醫啊!”
樂曦以拳抵唇,謙道:“即使順利進了太醫院,也是從普通的醫士做起,要當上太醫還遠著。”
“先考上了醫士再說吧,當太醫是長遠以後的事,不過這兩年能在太醫院待住了,日後出來坐堂開館,診金也能多收一點。”李姜笑著打趣,手擱在桌子上看著她面白無鬚的丈夫道:“嘴上無毛辦事不牢,他現在這副樣子哪裡像個大夫,得添上三尺須看著才有點醫道高深的樣子,但是添上了三尺須又可惜了這張玉面。”
樂曦輕咳一聲,低頭羞怯反像個小媳婦,李斐不再看她這個靦腆的姐夫,道:“要進太醫院,要做醫士,那你們要長住京城了,現在已經有住處了嗎?”
李姜點頭道:“爺爺做官的時候在貓兒巷買過一處宅子,這些年一直租於京中的小官小吏,上半年已經收回來了,下人們也早一步去打點,雖然只有三間上房,於我們夫妻也儘夠了。”
李斐眉開眼笑,道:“我如今不方便出去,去貓兒巷看你們也不易,你們要常來看我啊!”
李姜挨著李斐,向著丈夫笑道:“那當然,他每天要讀書問診,我守著小宅子也很悶的,你有空了打發了人來接我,我就過來了。”
李姜和樂曦把來京的目的和住址說了,他們才到京城,貓兒巷的宅子還有好些東西需要他們夫婦親自添置,正說著來日方長,今日匆匆別過,許氏身邊的柳嫂子進來,向李斐行禮,便理所應當的道:“太太打發了我來問姑娘,中午膳擺在何處,還有今晚樂四爺樂四奶奶安頓在哪一處。”
李斐一愣過後,站起來親自送了李姜和樂曦往外走道:“可不巧了,我已經打發了季大娘向夫人說了……”
兩個人一來一去沒有碰上,同時季青媳婦站在許氏面前,轉訴著李斐的話道:“太太,樂家四爺四奶奶辭別,姑娘挽留不得已經同意了,想說帶兩位過來向太太辭行,又怕打攪了太太這邊待客,所以就不過來辭行了,姑娘正送客呢。”
“怎麼就辭別了?”許氏驚訝道:“才坐這會兒功夫,也不是我們這樣人家的待客之道啊!”
季青媳婦笑道:“樂四爺和樂四奶奶急著安置家宅,今天是沒空兒了,說日後長住京城,再和姑娘常來常往。”
安置家宅,長住京城,樂曦和李姜在京城是有居所的,且自家承當居住京城的開銷。這話聽著,坐在許氏身旁的許守川和許敏不免有些尷尬,他們是在宣國公府住下了,免去了住處,又節省下了居住在京城的花費,宣國公府家大業大的,這點子原也沒什麼,但是和樂曦李姜的行事做派放在一起比較,他們就落了下乘。
府上多住了兩個姓許的人,李斐也不是目下無塵視而不見的那種人,這兩個是什麼人,李斐知道得清清楚楚,頭一問便道:“他們上京來幹什麼?”
季青媳婦站在李斐的面前,默而不答。
李斐讓季青媳婦在一張小杌子上坐了,低頭捏著手指上一枚赤金鑲藍寶石戒指笑道:“別怪我想太多,父母在不遠游,許公子和許姑娘又是這樣的年紀,正值婚配之年。同在一府住著,表哥表妹的,最容易發生點什麼,往年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許守川今年十七了,初見著斯文相貌,朱妙華是有人家了,朱秒聰今年十五還沒有主呢,年歲相宜;許敏是十五歲,這年紀能離家不用問,身上還沒有親事,來到尊貴的姑媽身邊,這一招怎麼和當初許氏來投靠蔡氏那麼相似呢!
李斐說得和風飄絮,卻表達了對許家的重重戒心,季青媳婦這才把她盡知的,以為的說了道:“我想對於許公子,姑娘是多慮了。太太即便是有心幫襯孃家,也不會把二姑娘給過去幫襯孃家。許家在當地算是書香門第,但是太太這一房科考艱難,連續三代男丁未中過進士,這門第已經往下坡走了,如今只是當地的縉紳,許公子無論如何也配不上咱們家的二姑娘。許公子此來,我想是為了國子監的名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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