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滿了血腥味的屋裡,只有被護在身下的兩個孩子,發出此起彼伏的啼哭聲。
宋多福被椅子絆倒的腿腳疼痛難當,摔下去的時候,左手手腕似乎也傷了,宋多福用完好的右手,抓住程安國的褲腳,艱難的站起來。她不敢看歹人殘暴的嘴臉,不敢看錢氏恐怖的屍身,尤其不敢看兒子們依戀的眼神。她倚靠著程安國的後背,看起來是那麼的柔弱和嬌小。
六殿下!
為什麼會是六殿下?
程安國回頭,和宋多福相視了一眼。
若說他們夫妻和景王有什麼繞不過去的地方?程安國乃襄王府屬官,和景王府自然是不和的,但那是各為其主,兩王明爭暗鬥多年,各為其主的人多了,緣何是他們夫妻,要被逼自裁?
許敏!
程安國和宋多福同時想到了她。
不關乎隸屬,他們和景王之間能連得上的,中間隔了一個許敏。
他們困坐內室,只知道景王和許敏偷情,觸怒了皇后,然後許敏就死了,怎麼個死法,外人不得而知。
現在,此情此景,程安國和宋多福頓時可以想象了。
許敏有一個女兒。
他們有兩個兒子。
那天,許敏在坤寧宮中,是不是像今天一樣,看著是生死兩條路,可是為人父母,只要存了一線希望,哪還有得選。
宋多福垂下眼睛,兩行清淚滾落。
她在怨恨,若是因為許敏,她這一輩子,為什麼要為許敏陪葬,畢竟許敏慘遭了諸多的不幸,她從來沒有幸災樂禍之態,因為她知道程安國是個心腸柔軟的人,只有許敏得到幸福,程安國才會徹底淡忘了那一個讓他驚豔的女人。
宋多福因為不甘心,在瑟瑟發抖。
程安國自然也是憤懣的,他已經為許敏做了他不能做的,這世上,他對不住所有人,他唯獨對得住她了,是景王自己,不能給許敏名分,又強佔了她,將她置於了險地而害死了她,現在,景王倒要來索取他們夫婦的性命。
這是什麼道理!
多少的憤慨,在這裡都是毫無意義的,因為程安國和景王對話的資格都沒有,他拽緊了劍柄,手背上青筋暴跳。
黑眼男一隻完好的眼睛,將程安國的異動看得清清楚楚,他向側走了一步,劍就落在小梅的身上,這個位置,他只要往前一送,劍身能穿透程煥那顆小小的心臟。
“不要,不要!”
那麼一下無聲無息的一指,已經讓宋多福徹底投降了,她從程安國身後衝出來,她吶喊道:“我死,我死。”
程安國早已經鬆了手,他也不敢有任何激怒對方的動作。
宋多福說了那一死,顧看了左右指著他們的兩柄寒劍,她不知道許敏是怎麼個死法,她現在只知道,她不想用了別人的東西,髒了自己乾淨的身子,所以她目向了程安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