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濁塵真人’打斷道:“江山尚難免易手,一脈傳承只要能傳得下去,傳得興旺我‘六神道樞’古今掌教承認他又如何?後輩弟子供奉他又有何不可?我輩修道者拓的是眼界,長的是見識,煉的是心,傳的是道,容得下比自己強的人,更納得起後輩英才,盤古開天,女媧補天,燧人取火,神農嘗草,我族之所以傳承數千年未衰便在敢於嘗試,敢於失敗,敢於接納,只要別忘記留下根就放手去做,放心去做,大膽去做。”
坤道抱拳道:“是,弟子謹遵師伯法令。”
“出發!”‘濁塵真人’一聲呼喝,眾人頃刻間走了個乾乾淨淨,整個‘八荒谷’除了幾里外那群墾荒耕種的流民之外便只剩下坤道和小道士二人,小道士晨曦望著師父遠去的背影突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混無半點掌教真人的模樣。
‘三官殿’,人聲響起。
右道人站起來率領弟子出迎。
“師兄。”‘濁塵真人’抱拳道。
“師弟。”右道人抱拳道。
“何時出發?”‘濁塵真人’問道。
“周兵,小青苗留下,其他弟子隨我即刻出發。”右道人說罷,領著一群徒弟便即動身,對於此次要去什麼地方右道人沒說,‘濁塵真人’也沒說,周兵卻已猜出,他默默將‘八荒谷’的秘籍留給苗老三,動身追了上去,苗老三也想追上去,被兩個哥哥和周兵勸回,苗老三還待再說什麼,右道人的聲音傳了回來:“周兵你留下,振興‘八荒谷’的事你還未完成。”
“不用了師父,這件事我已交給了小青苗,我信得過他。這一次我替鍾八垠師父和大師兄出戰。”周兵斬釘截鐵地道,他的腳步很沉穩,也很快追上了右道人一行。
右道人從袖子中拿出一面牌子道:“貧道佔他‘八荒谷’的基業理應付出點報酬,從現在起,貧道就是‘八荒谷’的谷主,這一戰貧道替他,傳承之事你務必做好,做到。”
那是‘八荒谷’谷主的信物,周兵識得,更是感動,他伏地拜倒向右道人重重叩頭下去,右道人頭也不回地去了。
十月二十五。
‘丹禾府’被圍,這次出手的是四大帥之首的‘藏戈磊’以及一萬‘金騎’,以及早先在‘北川’投降敵國的馮煒丁的一萬部下。
戰,死戰。
‘丹禾府’原無多少官軍,雷毅向新皇帝(原成王)討令自組軍隊,城內外百姓蜂擁參與,至二十五當日已有十五萬大軍。這支大軍人數眾多,唬人,然而,沒有火器,刀槍不足,沒有訓練,沒有鎧甲,所持不過扁擔鋤頭,城頭機關亦不過磚石。
然而這原本不堪一擊的軍隊卻打出了了不起的一戰,自二十五至十一月初四,足足打了九天,雙方損失慘重,‘天雄國’戰死三名武將,戰死三千多‘金騎’和五千多降兵,雷毅一方城破了再堵,堵了再破,一塊磚碎了便用一個人墊上,城牆開了口子便用一萬人墊上。火炮的轟炸,箭矢的激射,使守城的軍兵死去五六萬人。
訊息傳出,‘天雄國’火速增兵,十一月初一新皇帝便調魯珏支援,魯珏卻未遵旨。
營帳中。
魯珏閉著眼揉著‘太陽穴’,事到如今,連他也沒心情享樂,帳簾一挑,魯廷直接闖了進來。
“爹,出兵吧,不能再拖了。”魯廷一改往常口風,直接道。
魯珏抬眼看了兒子一眼,略帶譏誚地笑了笑道:“出兵?你以為就憑咱們手裡這些烏合之眾能打得過‘金騎’兵?”
魯廷道:“爹,如今咱們有二十萬大軍,你怕什麼?”
魯珏道:“十萬是招募的新兵,連武器都不全,還有三四萬沒有甲冑的,兩萬多訓練都不合格,能打的四五萬人,這隻四五萬人多是步兵,而且是吃不飽的步兵,騎兵只有不到一萬,前些日子,戰馬吃了兩千多匹,咱們哪是二十萬大軍,分明是二十萬老弱病殘,打一打同樣吃不飽的流寇還行,‘金騎’有當年‘北川’之戰得到的十數萬精良甲冑披掛,況且‘天雄國’地廣人稀牧馬而生,精於騎射戰馬更遠勝我們,咱們拿什麼去跟人家打?”
魯廷道:“爹,這我又何嘗不知道?問題是,我們現在不出手難道等敵人攻下我們所有的城再動手麼?那時候我們孤軍奮戰更無勝算,上次我們若是聽了鬱將軍的建議,或許不至於走到今天這般窘迫的地步。”
魯珏道:“孩子,你錯了,鬱棲柏也好,姜遠瓴也好,鍾蟄也好,皇帝也好,都解決不了這種局面,真正能解決局面的是銀子和糧食,這兩樣我們都沒有,眼下戰是下策,儲存實力才是唯一的辦法,待到有了足夠的銀子和糧食或許才能反擊,只要我們手裡還有兵就算到了海外也有為父和你的立足之地,若是這點兵都打光了等待我們的恐怕不僅是‘金騎’的追殺還可能是牢獄之災,而為父手中只要還有兵,哪怕是虛張聲勢,皇帝也不敢動咱們,不但不敢動,還得養著咱們。”
魯廷道:“爹!楊誼由的宅子裡起出來的銀子咱們可還沒用呢,朝廷湊的銀子再加上這一批,差不多夠士兵吃半年飽飯。”
魯珏道:“那是為父的銀子,是你的銀子,不是朝廷銀子,朝廷的兵便該由朝廷來養,皇帝來養。”
“我那深謀遠慮的父親,原來您扶植成王登基是為了這個。”魯廷憤然出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