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穎欒沐浴時回想起與阮磊的一番徹談,隱隱約約地有些後悔:若是遂了阮磊的意思,為他添個一男半女,或許自己會好受些。可奈何阮磊並不忍心傷害了自己,不忍心自己的孩子一出生便沒了母親。穎欒越來越不好受,說到底,自己又何嘗不是舍不下這瓦全之身呢。
穎欒離開牧原是在三天後,阮磊為著能好好送穎欒一程,已經好多天沒睡好了。他暗地裡準備了許多護身利器,時不時地讓簾貞送到穎欒的房間讓她們姐妹挑選。盤纏方面更是準備得精細:都是個頭小不起眼的價值連城之物,好讓穎欒一路上不愁接濟不上,最終穎欒也沒帶走多少東西,跟著翠翠幹淨利落地上了路。
出發前,阮磊沒有出現,只有簾貞來送,簾貞說:“羸兒姑娘,王爺有封信託奴才給你。”
穎欒拿過信準備開啟了看,翠翠好奇也湊了上來,結果簾貞眼疾手快,一把將翠翠拉開了。
穎欒看著心中的幾句話,心都快碎了。“......他日會見,令汝為妃。牧原上下,尊重敬仰。生兒育女,含飴弄孫.......此生無緣,勢不立妃。今世長伴孤獨以終老,來世繾綣化蝶飛......”
穎欒看完信對簾貞說道:“勸勸你家王爺,就說我不值得他這般等待。我給不起他想要的。他若是有心,便將牧原恢複成我外祖時期的昌盛,不至讓我對他的期望落空。”
翠翠看著穎欒又流淚了忍不住抱怨道:“姐姐終日以淚洗面,王爺還是少些折騰吧。反正以後還能不能相見還未知。不如好聚好散了罷。”
穎欒就這樣帶著翠翠走了。寢宮裡的阮磊生著悶氣,砸碎了好多名貴藏品,直到簾貞回來時捎來穎欒的話,阮磊的氣才漸漸平息了去。
穎欒和翠翠離開了牧原之後,直直地往京都的方向奔去。在京都的郊外,穎欒帶著翠翠尋了兩天黃灃的墳地。只有見過黃灃後,穎欒才安心進宮。
幾年沒見,黃灃墳前的野草幾乎要將整座墳都覆蓋了去,讓穎欒一頓好找。翠翠也十分驚奇穎欒光天化日下竟然掘了許多座墳,為的只是一座幾乎被夷為平地的孤墳。最終能讓穎欒確定黃灃的,是在墳前挖出來的那一個小瓷盒子,裡面一張快腐化的紙條,隱隱約約還能看見其中幾個字。翠翠從過來看了一眼唸到“欲什麼什麼立,什麼什麼強?那是‘強’字嗎?姐姐。”
穎欒顫抖著雙手端著那殘舊的紙條說道:“是的,原是‘欲自立,必自強’。只是這幾年的風霜雨水噬化了這其中的字跡。但是沒有噬化我對他的回憶。”穎欒說著這話時,眼睛閃爍著淚花,嘴上卻浮現著笑容。
翠翠好奇地問道:“那姐姐做到了了自立自強嗎?”
“還有一定的距離,但是比從前離開此地時已經成長了許多。不然以我從前那副模樣,也難活到今日。”
翠翠纏著穎欒講這個墳墓裡的故事,穎欒便將從前與黃灃的種種介紹給了她,再後來兩人到市集上買了許多的金元寶和紙錢,統統燒給了黃灃,還將黃灃的墳墓修葺了一番才離開。
料理完黃灃的墳後,穎欒的心情也漸漸恢複了,臉上再也少見之前的哭哭啼啼,而是一心一意準備著進宮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