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皇上這個痛處,阮妃就像洩了氣的皮球,意識到自己不該這樣狂躁,架子漸漸地也就放下了。“那便依父王所言,只是別委屈了大哥就好。”
牧原王見阮妃不再那麼咄咄逼人,便讓欽差大人起身,與眾權貴商議著阮明下葬的事宜。“既然不費周章地辦,便悄悄兒的,花多些心思在陪葬物上吧,別叫我明兒在九泉之下受了委屈。”
欽差大人雖然一身正氣,但是礙於阮妃在跟前,也開始識趣,說話開始變得婉轉起來。“這是應當的,按著世子的規制,奢華些也不打緊,只是近年來牧原城的稅務收入已是一年不如一年,王爺斟酌著辦,莫要傷損了牧原財氣就行。”
阮妃本打算不幹涉這個事了,一個人暗自傷神。可是聽到欽差大人說道牧原財政問題,又忍不住為自己的無能不得寵而自責不已。
泰連是個聰明人,他看著阮妃的神色,突然就提起了二世子阮磊。“回王爺的話,素聞二世子的崇華殿裡無奇不有,華貴富麗,這個事若是交給二世子去辦,必定不會委屈了大世子。何況世子二人兄弟情深,二世子為亡兄的事殫精竭慮,這會是牧原的一段佳話。”
眾人沒反應過來,阮妃卻一個激靈。問起了二世子的事:“今日為何不見阮磊?這樣重要的事難道忘記通知他了嗎?”
牧原王怒瞪了唯恐天下不亂的泰連,安撫著阮妃說道:“磊兒沉浸在骨肉分離的苦痛之中,為父想著不必再讓他勞心勞力了。何況朝堂這個地方,他不慣涉足。娘娘若是有心,堂下召見了他便是了。”
阮妃並不願意放過阮磊,繼續刁難著說道:“素聞磊兒闊綽瀟灑,平日裡更是揮金如土。怎麼到了大哥辦正事,宮裡就出不起這個花銷了?本宮是得會會這個沒心肝的弟弟了。”
沒等牧原王說話,泰連眼疾嘴快地問道:“娘娘可需奴才即刻把二世子召來議事?”
牧原王大喝了一聲:“放肆!主子們議事,也需得你這奴才摻和,快滾,仔細你自個兒的腿!”
泰連見牧原王青筋暴起,便知道他盛怒非常,趕緊連趴帶滾出去了。阮妃看著父王的神色,想到他一如既往地嬌慣著阮磊,心裡的恨便不知不覺多了幾分。
議事商議決定,暗地裡按儲君的規制安葬了阮明,但是一切從簡。阮明便成了牧原第一個離世不被牧原百姓祭奠的世子。當年賀蘭蓉若離世,也沒有那麼委屈,名聲在外,竟也比不上罪臣。
阮妃知道自己的哥哥委屈,但也只能怪自己聖寵不再。如今事事都得忌諱著天家皇朝,即便是在一個欽差面前說話也不得意。下了堂後,阮妃依舊是沉浸在對哥哥的愧疚和對自己的自責中,無暇顧及二世子。
葬禮是三日後舉行的,出席的多是阿朵部的近親,也只在王宮裡掛了白布。阮磊也來了,他按著阿朵部長老的吩咐主持著哥哥的喪禮,卻一點兒淚也擠不出來。倒是阮妃,幾度昏厥,牧原王是怎麼勸都勸不來。
姐弟兩也不是沒有碰面的機會,雖然牧原王盡量避免。在瞻仰遺容的這個節骨眼上,阮妃出奇的冷靜,她見了哥哥的最後一面轉身離開時,對棺木旁的阮磊滿是恨意。姐弟兩對視了好一會兒,阮磊的眼裡竟然沒有絲毫的畏懼。在這無聲的較勁中,姐弟倆就像是兩只蓄意伺機而動的公雞,你不讓我我不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