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磊感慨著繼續說道:“父王不放心我,平日裡的恩寵興許也只是做給外人看的。在阮暘與我之間,他只為自己著想,並不會真心替我渡過難關。”
“王爺若是真心對你,自然也不會犧牲了娘娘。世子不必計較太多,王爺耍權弄勢慣了,很難再一心一意為著誰。且放寬心吧,一世父子。”穎欒故意在阮磊面前提起父子情,自然是為了提醒阮磊殺母之仇。
阮磊閉目養神,懶洋洋地回答道:“不管父王對我的感情是不是真的,我對他,只剩彼此間的利益關繫了。自從阮明親口說出母妃的死是父王授意,我的心裡早就沒有父王了。今日之愁不過是因為父王對我的顧慮阻礙了我利用瀛王的計劃。而我,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該怎麼取得父王的完全信任。”
穎欒會心一笑說道:“世子何必急於取得王爺的信任呢?換個說法一樣能讓王爺將瀛王的書信來往交給你。就如你我之間,只需要站在一條船上,自然就會懂得關鍵時刻一致對外的道理了。而世子該做的就是從王爺的船上解開阮暘,讓他們背道而馳,這樣世子你便有機會接近王爺船上的帳篷,與之暢談。”
阮磊聽懂了穎欒的言外之意,頻頻點頭。可是穎欒話音一落,阮磊卻有一股莫名的失落湧上心頭。“照這麼說,你還是不願信任我?因為我們之間只是利益關系。”
穎欒似乎一開始就意料到了阮磊會這麼問,她從容不迫地回答阮磊道:“世子心裡有數,不必如此質問我。”
阮磊更加沮喪了,他將穎欒遞過來的雜糧粥打翻在地上,強壓著心裡的委屈說到:“那你接近我就是用了你所謂的離間法?一旦父王與我有了隔閡,我就能站在你這邊,為你效力,為你謀劃?”
照著常人,如何忍受得了阮磊的這般質疑,興許早就跪地求饒,巴望著阮磊迴心轉意了。然而沐穎欒就是沐穎欒,她根本不怕在阮磊面前說這些看似“露餡”的言辭。她依舊淡定,穩如泰山地說道:“我曾經確實有過這個想法,可是還沒等我實施,這個想法就自然而然地實現了。至於我為何接近你?呵~世子是忘記了當初是如何企圖利用我們姐妹,利用牧原來為你爭奪儲位嗎?何況真正離間了你們父子的是你母妃的死。若是世子想不清楚,大可把我們姐妹上交京都,為自己在牧原站穩腳根助勢!不必說這許多來懷疑我。”穎欒說完起身就走,沒有帶有一絲一毫的怒氣,也沒有使小性子的跡象。
阮磊突然起身,一把拉住了穎欒的手臂,將她捲入自己的懷中。“我錯了,我不是懷疑你,我是不願面對你對我的冷淡,是我沒有安全感,是我貪心了。以後這樣的話我不會再說,你原諒我吧。”
阮磊即便是將穎欒抱在了懷裡,心裡依舊陣陣發虛,因為他懷裡的穎欒沒有絲毫生氣和活力,像一具沒有正常人溫度的屍體。要是穎欒能在自己懷裡撒撒嬌,使使小性子,或許阮磊會心安很多。
在阮磊懷裡的穎欒也沒有掙紮,她一動不動,甚至屏住呼吸,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有時她也猶豫,就為著該不該對阮磊好,因為自己的這份淡漠太過傷人了。可是穎欒還是選擇了跟阮磊保持距離,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將自己信任他的事實掩飾起來。少了許多兒女情長,他們的計劃才能加順利地實施下去。
穎欒拍拍阮磊的肩,一則是示意他安心,一則是示意他鬆手。阮磊緩緩放開了穎欒,他眼角藏著的淚卻絲毫不能讓穎欒心軟。
“我不會讓你白替我們姐妹出力的,很快你就會知道我們能幫到你什麼。”穎欒替阮磊擦拭了眼角懸掛在頎長的睫毛上的淚水,撂下這句話就離開了。
阮磊一個人從悶悶不樂變成了冷靜失望:是啊,如果不是自己跟穎欒站在了一條船上,哪裡會有今日互相扶持的畫面;如果彼此之間連最後的利益關系都沒有了,豈不是連穎欒的面都見不上了。阮磊感嘆著,卻也發現自己絲毫怪不得穎欒的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