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清瀾不由自主地一退,秦湛從後頭扶住她的肩膀,輕拍她手臂安撫,“是沈平。”
韓清瀾平順了呼吸,道:“沒事,你把門守好了。”
想起方才韓清瀾連看都不願意正眼看他的樣子,秦湛的心頭有些不是滋味,但是正事要緊,他指著發出聲音的角落,道:“沈平想去行刺曹天河,被我抓住了。”
那一處光線不大好,韓清瀾定睛瞧去,只見一個人雙手被反剪在背上,腳和手綁在一起,嘴裡被塞了不知哪裡來的布團,然後背心朝天,面孔朝地板趴著,活像一隻倒翻的老鼈一般,動彈不得。
方才的聲音正是那人用頭砸地板發出。
韓清瀾記得沈平功夫極好,這會兒竟被綁成這樣,仔細一看,他左肩處的衣裳已經被鮮血浸透,想來應該是五月初三在青羅觀跳崖入江受了重傷。
時間緊迫,秦湛看一眼外頭,對韓清瀾道:“你先幫我撐一會兒,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轉過去,不要看,也不要聽。”秦湛將她的身子扳過去背對沈平,將她兩隻手抓起來捂住她的耳朵,才向沈平走過去。
他不想讓她聽這些髒汙的,也不願她看到他活似修羅。
“沈平,你是個聰明人,怎麼會妄想著憑一己之力殺曹天河?”秦湛蹲下身,聲對沈平道:“我們有一樣的目的,不如跟我合作。”
沈平不能話,但目露兇光,拼命搖頭。
“我知道你不信任我。”秦湛冷哼一聲,伸手捏住沈平受傷的左肩,本來就已經被鮮血浸濕的衣裳,當即開始往地板上掉大顆大顆的血珠子,沈平青筋畢現,眼睛充血,顯然已經痛極。
別人越不讓看的,便越想看,韓清瀾也是如此,她沒忍住偷偷瞧了一眼,正好看到這一幕,心神一抖,這就是真正的秦湛,和她記憶中一模一樣。
秦湛沒有絲毫動容,將手上的血擦在沈平背上,直視著沈平的眼睛,一字一頓,“你憑自己,做得到嗎?”
秦湛一鬆手,沈平的銳痛頓時緩解,他嘴被堵住了,忍不住用鼻子大力呼吸,聽到這句話,咬著牙梆僵了片刻,到底是委頓下來。
“這是你掉的吧?”秦湛見狀,從腰間抽出樓梯上撿的那隻虎頭鞋,放到沈平前面的地板上,沈平頓時紅了眼眶,雖然明知動彈不得,卻還是像用頭去夠那隻鞋子。
這下連秦湛都無聲地嘆了口氣,“你兒子死了,是嗎?”
這個曾經叱吒商場的中年男子,淚水決堤一般湧出來。
那隻虎頭鞋分明是富貴人家的,卻沾滿泥巴和血跡,端陽這麼喜慶的日子,誰會帶一隻這樣的兒鞋子在身上?秦湛知道曹天河殺了沈家滿門,只有沈平帶著兒子逃脫,頓時就想到了沈平。
而沈平父子既然處於逃亡狀態,連補給都要冒險去青羅觀偷,那衣物更不可能帶有多餘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沈平的兒子死了。
沈平多疑,在和秦湛交接時都能反悔,如今曹天河殺得沈家只剩他自己一個,秦湛相信沈平今日前來,不會是和曹天河合作,而是來刺殺曹天河。
沈平受了傷,一旦他動手,立時就會被侍衛制服,到時候落到曹天河手裡只有死路一條,秦湛會失去最重要的人證物證。
秦湛見沈平哭的不能自已,明白自己已經一點一點敲碎了他的意志,遂,將那隻鞋子拿過來放在沈平的臉頰旁,一字一頓道:“沈平,跟我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