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微風吹來,秦湛終於覺得神清氣爽了些。
因為杜衡的落水,杜家兄妹沒能按原計劃離開韓家,韓家派了人去杜家通報,將杜衡妥善地安置在客房裡,請了大夫診治。別的沒有大礙,唯有被毛毛蟲爬過的鼻樑上,因為毛毛蟲有不深不淺的毒性,那裡生出了一堆細密的水泡。
杜若芳看了一眼就直搓雞皮疙瘩,下人們也紛紛避開,羞得杜衡抹了藥之後就再也沒有出過房門。
晚上韓家為秦湛的到來設宴洗塵,陳若非也從曹家回來,杜家兄妹既然在韓家,便也列坐席上。
男女分開各坐一桌,韓文宣一直緊緊地黏著秦湛,坐下之後看到對面的杜衡,“哼”了一聲,大聲道:“膽鬼!”
杜衡的臉登時就羞紅了。
這一下午,韓家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他是被蟲子嚇到才掉進了水裡,而且差點連累韓家少爺。他又沒辦法拉住每個人那蟲子到底多麼駭人。便連他自個兒的妹妹都不信,還勸他道:“這又不是荒郊野外,能有多少蟲子?哥哥不好意思,妹妹能理解的,不用這些有的沒的,憑白讓人家笑話。”
不過其他人都是心照不宣,韓文宣童言無忌宣之於口,頓時在場的人露出了意味深長的表情。
杜衡臉上燒得慌,只有摸著袖中那張迎春花手絹,心頭才稍覺安慰。在他往韓清瀾那邊偷瞧了幾回之後終於發覺,韓清瀾背後的丫頭便是端午那日,他在街頭救過的那個。
那丫頭和他視線一對上,立時羞怯地別開了目光。
……
因為秦湛第二日公務繁忙,夜宴並未持續多久,不過一個多時辰便各自散去,杜芳若和韓清茹一見如故,便一起回扶雲居;秦湛、陳若非、杜衡三個都是年輕公子,便同住一個院子;而韓清瀾的清荷院和韓清音母女幾人所住院子在同一個方向,便一起走。
“音姐姐,你瞧著柔弱斯文,若不是聽表哥誇你,我都不知道你竟是個有大勇的。”韓清瀾方才聽陳若非細了昨夜的事,不禁贊嘆連連,忽而好奇道:“誇你呢,怎麼害羞得臉都紅了呀?”
韓清音卻是想到昨夜陳若非擁她入懷的那一瞬,被韓清瀾一臉更紅了,連忙岔開話題,掐了一把她的臉蛋兒:“你的臉更紅呢。 ”
“我沒喝多少酒呀……”韓清瀾聞言也掐了一把自己的臉,摸起來有些熱度燒人。
幾位姑娘喝的清淡的楊梅果酒,若是往常,韓清瀾能一人喝完兩壺,今夜怎麼就這麼容易醉?
韓清瀾和韓清音母女在岔道分開,一回到清荷院,醉酒的感覺更甚,趕緊換衣裳洗漱,快快地上了床,不一會兒,便香甜地入了夢鄉。
月上中天,整個成都府都沉沉睡去,秦湛卻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在宴席上,秦湛不經意間瞥到韓清瀾似乎醉酒了,只見她兩頰粉暈似三春的桃花夭夭,眼波流轉時生出一股天真卻嫵媚的風情,他只遠遠看著,便覺得心跳漏了數拍。
這會兒夜深人靜,月色將前夜裡唇齒交融的美妙,將白日裡求而未得的遺憾不甘,一股腦勾了出來,秦湛心頭荒草瘋長,幹涸的土地皸裂出密佈的縫隙。
終於,他翻身下床,披上外衣,往他嚮往的甘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