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宋夫人的話猶在耳邊:“那葉家與咱們門當戶對,葉公子自個兒也是個上進的孩子,年紀輕輕已經中了舉人,並且我聽他愛讀書,尚風雅,跟你的性子正好合得上。趁著今日,你們倆自己過過眼。”
涼亭裡早有一個年輕男子等著,因為在賞景,所以是背對著宋雲喬的,那男子身著煙青色長衫,頭上束一支白玉竹節簪。
宋雲喬一時有些恍神,壓抑著心中的喜意,輕聲喚道:“三——”
涼亭裡的男子一聽到聲音就快速轉過身來,臉上帶著一絲靦腆,看清宋雲喬的瞬間,一下子就紅了臉,“宋姐。”
宋雲喬的一顆心卻迅速涼下來,那是一張截然不同的面孔,雖然也稱得上俊朗,但比起那人沅芷澧蘭一般的氣質,實在相去甚遠。
夜空中明月高懸的時候,星星的光總是很黯淡的。
肅王府和平西侯府,那是面子裡子都沒有情分,奇的是,今日肅王府不僅世子秦昭來了,連肅王最寵愛的寶昌郡主也到了。
而且明眼人一看,寶昌郡主秦寶珠還是精心打扮了來的。
秦寶珠一進許家,就去尋陳若非,明明看到陳若非在湖邊,她去的時候必然他已經到了橋上;等她到了橋上,陳若非又已經去了假山上;等她穿著高底鞋吭哧吭哧爬上假山時,陳若非又已經到了年輕公子們齊聚的花廳那邊。
秦寶珠並不傻,如是再三,終於將陳若非堵在湖心涼亭回岸邊的唯一路上,不料,陳若非絲毫不給她面子,道一聲和人有約,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陳若非上了岸邊,打算去牡丹花圃,被路邊一個姑娘叫住,“陳公子。”
那一片粉紫的藤蘿花,在幹淨如洗的眼光的照射下,像一片懸而不斷的瀑布,那些熱鬧的花串兒下盈盈站立著的,是江寧侯家的徐月寧。
徐月寧緋衣半臂配月白裙,襯得肌膚勝雪,目光深深地看著他,嘴裡的話很不客氣,“陳公子真是個涼薄人。”
陳若非早已立足腳,聞言訝然。
徐月寧拿帕子掩唇一笑,比頂上的藤蘿還要鮮活有趣,“逗你的。”
陳若非啞然失笑,又聽她道:“不過話也沒錯,寶昌郡主對陳公子那份心思,任誰都看得出來,陳公子卻像個事外人,絲毫不為之動容。”
著這樣的話,臉上卻帶著嬌俏的笑意,一邊伸手去摘頭頂那串藤蘿,一邊歪頭笑看他。
不像是指責,倒像是帶著點醋意。
徐月寧踮起腳也夠不著,陳若非上前將那串開得最盛的摘下來,放到她的手中。
看著手中的花,徐月寧垂下了眼眸,徐夫人卻不知從哪裡尋了過來,不動聲色地打量陳若非一眼,拉著她的手,道:“囡囡,不要亂跑。”
徐月寧一言不發,任由徐夫人拉著走,徐夫人冷著臉,以旁人聽不到的聲音,沉聲道:“趕緊去大皇子那邊。”
陳若非總覺得,徐夫人看他那一眼似乎帶著敵意。
另一頭,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寶昌郡主被心上人下了臉,心頭的火越燒越旺,可是今日來的都是朝中權貴,她總得剋制著。
直到看到自家所謂的大哥秦昭,她一個冷笑,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