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蓮平日裡的確常戴著個戒指,現下那戒指不見了,指頭上剩下一圈膚色不同的印子。銀杏看了一眼,面色猶豫:“怕擾了老夫人和夫人……”
“你就去邊上悄悄看一看,若是有就撿起來,若是沒有,就和仙木堂的姑娘們一聲,讓她們幫我留意著。”張玉蓮出主意道。
銀杏雖得了韓老夫人吩咐,不許張玉蓮做妖,但張玉蓮這要求很正當,方法也合情合理,於是將燈籠給張玉蓮,“那你先回吧。”
今夜月色皎皎,恍若明燈,銀杏折身往仙木堂跑而去。
張玉蓮臉上露出個冷笑,吹滅手中燈籠,拐入一旁的徑,往前走了片刻,到了一座的佛堂前。韓老夫人以往只是在仙木堂念念經,但自從蘭嬤嬤的事以後,便建了這佛堂,早晚獨自一人進入佛堂裡頭作功課。
那一尊佛像被籠罩在雪亮的月華裡,似笑非笑的眉眼像是悲憫又像是嘲諷,張玉蓮有一瞬心虛,很快垂下頭,去看那佛前供桌上的香爐。
香爐裡的香灰不可隨意丟棄,一般是滿了之後,用虔誠、恭敬地心取出來,放置在人踩不到的地方。這佛堂因為剛建不久,裡頭的香灰還只有不到半爐。
張玉蓮一笑,正合她的心意。
她從袖袋裡取出一個香囊,拉開香囊口的繩子,將裡頭的粉末一併倒入香爐中,取下頭上簪子攪拌均勻。然後仔細地清楚了爐子周圍的痕跡,雙手合十和佛像告了聲罪,“佛祖勿怪,要怪就怪老虔婆太欺負人。”
張玉蓮自打入府以後就束手束腳,連個得用的丫頭都沒有,還好她早前就尋到了這東西,入府時槐樹衚衕裡的下人收拾行禮,一併給捎進來了。雖不是為著韓老夫人,但用給她也不不算可惜。
末了,張玉蓮回到原先和銀杏分別地地方,重新點亮了燈籠,她前腳剛到,銀杏後腳就回來,詫異道:“張大姐怎麼還在這裡?”
“我不熟悉園子裡的路,晚上看不清,怕走岔了。”張玉蓮不好意思地笑笑,問道:“我那戒指找到了嗎?”
“沒有,明兒白天我再去看看。”銀杏搖搖頭,她見自己鞋底上沾著兩根青草,藉著夜色掩蓋,悄悄在地上蹭掉。
張玉蓮有些驚訝,她為了做得真一些,走的時候刻意將戒指掉在顯眼的位置上的,怎會尋不到?轉念一想,或許被哪個伺候的丫頭悄悄貪了也未可知。
因為剛辦成了事,有著一點想要遮掩的心態,張玉蓮沒有糾結戒指,和銀杏一同回了屋子。
張玉蓮心裡想著事情,埋頭進院門,和一個人迎面撞上,不由得吃痛叫出聲:“哎喲!”
繼而抬起頭,看到撞她的是仙木堂的丫頭銀霜,銀霜似乎楞了一下,“怎麼這會兒就回來了?”
話卻是對著銀杏的。
銀杏和她對視一眼,忙道:“張大姐不舒服,怕過了病氣給少爺。”
今兒中秋夜,院子裡沒人,張玉蓮面上雖笑著,話裡卻有狐疑:“銀杏姑娘怎麼在我們園子裡?”
恰此時,幾間正房後頭傳來一陣笑聲,銀霜腦子轉了一轉,笑道:“今兒過節,大家聚在一塊兒叫了席面,這院子裡的掌事是我姑母,我來看看她。”
反正姑母是真的,只要提前打好招呼,張玉蓮再問不出什麼。
張玉蓮識得銀霜是仙木堂的丫頭,按她以往從韓懷遠那裡套的話,以及進府以後和韓老夫人的接觸,那老太婆並不是個會使陰謀的人。而且銀霜的話是真是假,一問即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