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湛挑眉,果然是熟人所遣,“自然比不得敬郡王府的。”
黑衣人冷笑一聲,並不答話,只管朝秦湛動手,奇怪的是,不但侍衛們沒有動靜,客棧其他人似乎也都睡得極熟,無一人前來檢視。
秦湛縱然身手好,黑衣人卻也不弱,況且黑衣人有利刃在手,秦湛卻無暇取自個兒的武器,兩人纏鬥片刻,漸漸將秦湛逼到了窗邊。
月華似水,水映月華。
黑衣人認為秦湛再無去路,又一次對準要害紮下手中利刃,同時秦湛反應靈敏,伸手並指夾持刀刃,然而終究黑衣人快了一步,秦湛淺色的中衣瞬間從胸口處透出大片鮮血。
黑衣人受了鼓舞,欲再補一刀。
然則秦湛手往窗臺一撐,兼且腰間發力,整個人瞬間從室內躍出,“撲通”一聲掉入了窗外奔流不息的河水之中。
黑衣人在窗邊就著月光看自己的刀,方才紮下去的手感有些奇異,但是此刻刀內的血槽裡的確流動著溫熱的鮮血。
三皇子秦湛,確然被他紮中要害,爾後拼死一跳,躍入了河水之中。
秦畫本也是抱著遊玩的心態,出京之後一路賞景,若是興致來了,還停船上岸悠遊幾日,因此船隻儀仗行到潤城停住,在旁人看來,也沒什麼不同尋常。
實際上,停在潤城的只是個架子,秦畫和韓清瀾輕裝簡從,已經從陸路先行入了目的地月城。
“這月城呢,在前朝就已經十分繁華,不但風景秀美,衣食玩樂也十分精緻,我在京中時常聽人,老早就想來玩一玩兒。”秦畫作男子打扮,她本來就生得十分英氣,身量也足,眉眼之間沒有尋常女兒家的拘謹神態,此時著一身月白直綴,搖著桃花摺扇,全然是個俊秀的風流公子哥兒,街上的媳婦大姑娘被她一盯,無不都掩面嬌羞。
“瀾瀾……不,妹妹你看,那邊那個姑娘是不是喜歡上我了。”秦畫以扇掩面,和旁邊的韓清瀾話。
不待韓清瀾回答,秦畫慨然自語:“就是看上我了,可惜呀,秦大爺我放蕩不羈,此生註定只能辜負她。”
“噗——”韓清瀾笑出聲,她終於知道為什麼秦畫要留下儀仗,自己先行了。
秦畫若以公主身份亮相,只怕船還未入港口,月城的大官員就在江邊跪一地,上岸之後又立即迎入驛館抑或其他行臺處所,每日裡不是官員獻寶表忠心,就是大命婦們來套近乎。
哪裡能像現在,自由自在地行在市井之中,眼裡看到的,是高牆廣廈之內所體會不到的凡俗之樂。
侍衛們換了不顯眼的衣裳隱在人群中,秦畫和韓清瀾假作兄妹,韓清瀾因為容貌太過惹人注目,戴了幃帽,兩人信馬由韁,漸漸走到了河邊。
流經月城的是一條運河,從一千多年前開始開鑿,歷朝歷代拓寬加長,如今全長已經有將近兩千多公裡,一方面此河供養京師,另一方面又承擔江南本地各處的轉運,這也是月城富庶繁華的最大原因。
夕陽懸在河對岸的山頭,天邊一片火燒雲,這時候的河風清爽宜人,是最適合散步的時辰。秦畫見識頗廣,韓清瀾看書很多,兩人一路笑談閑論古今,漸漸地就走到了渡頭附近。
兩人再想要往前走,卻有人出來阻攔,來人見她們衣著富貴,話還算客氣:“你們是哪一家的?把令牌拿出來看看。”
韓清瀾看向秦畫,秦畫也有些懵,但是她並沒有開口,反而注意到來人的神色十分警覺,因此朝渡頭正在卸貨的船看過去。
那艘船並不似普通貨船那樣,上頭拿一層油布蒙了了事,看樣式是一艘載客的船,只不過碼頭的夥計不斷地從裡頭抱出一箱一箱的貨物,又確然是一艘貨船。
那些著統一制式衣裳的夥計抱著貨箱,每個人臉上都是心翼翼的神情,也不知裡頭到底裝的是什麼貴重物品。
“快走快走!”來人見秦畫打量,馬上換了一副面孔出聲驅逐。
秦畫並不與人爭執,和韓清瀾兩個沿著原路回去。
沒走多久,遇到一個提著吃食的老大爺,秦畫眼兒一溜,上前問道:“大爺,這渡頭怎麼不許人過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