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湛面具下的臉幾乎要抽搐了,當然不適合,春江館那是倌館!但他以夏從文的身份實在不好這些,向秦畫投去求助的目光。
秦畫微微一笑,撇開了頭。
秦湛不知哪裡惹到了這位姑姑,但韓清瀾還一臉好奇地盯著她,微微仰頭,雙眼微瞪,這往日總是冰雪聰明的姑娘,難得有兩分天真爛漫的模樣。
這樣的姑娘,怎能讓她去倌館呢?月城四通八達,物産豐饒,聽春江館的倌不光有面若好女的,也有容顏俊秀的,甚至還有氣質雄健的,反正是要啥有啥。
立時,秦湛道:“長公主,我忘了一件事兒了,前不久三殿下曾來信,若在此地遇到您,讓我轉告您,京郊那座帶溫泉的別院送給您了,讓您回京之後自個兒找人去過地契。”
這話錯漏百出,只不過韓清瀾下意識怕觸到什麼皇家秘辛,並未過多留意和深究罷了。
秦畫立時眉花眼笑,對秦畫道:“瀾瀾啊,我也想起來了,那地方真的不適合你。”眼見韓清瀾要問為什麼,秦畫立時道一聲“時間來不及”就先走了。
親疏有別,韓清瀾雖心裡覺得奇怪,但也不會和“夏從文”議論秦畫,好在“夏從文”博聞強識,兩個人待在院子裡聊天話,也讓韓清瀾覺得很有趣。
太陽漸漸的西落,一晃就到了黃昏,秦湛放下手中的茶盞,看了一眼天色,溫聲道:“快到酉時了,我要出去辦點事兒。”
韓清瀾聞言心中一驚,她竟和這位夏大公子聊得忘了時辰,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秦畫不在,這會兒聽他要走了,心裡竟有些空落落的,“那,那夏公子先忙。”
秦湛見韓清瀾神情寥落,心頭不免一軟,轉念想到,月城現在並沒有表面上這麼太平,自己和秦畫都不在,讓她一個人呆在這院子裡,還不如帶在身邊他更安心。於是他笑道:“若是不嫌棄,你可以同我一起去。”
“去哪裡?”韓清瀾喜出望外。
脫了京中的各種規矩,她比以往更靈動些,一雙眼亮晶晶如有星芒,嘴角還沾著一顆玫瑰糖碎粒,秦湛很想嘗一嘗,下意識地伸手替她抹了嘴角那顆糖粒,然後放到了自己的舌尖上。
韓清瀾立時雙頰通紅,呆住了。
秦湛也愣了一瞬,暗道自己忘了此刻扮演的是夏從文,但他勝在臉厚,清咳一聲,若無其事地道:“韓姑娘的容貌需要稍作修飾,稍等片刻。”罷,就出去前院了。
韓清瀾呆呆地立在院子裡,看著“夏從文”言談舉止俱都坦蕩自然,分明是朗月清風一般的人物,疑心方才,是不是她自己錯覺了?
秦湛再回來時擰了一口箱子,開啟之後就著院中石桌鋪開一溜工具,含笑溫聲道:“要委屈你了。”
韓清瀾看了一眼,見“夏從文”挑揀著假鬍子、魚鰾膠等,知道這是要給自己易容,她仍有些呆愣愣地,閉上眼,等“夏從文”動手。
“夏從文”卻是久久未動,她不得不睜開眼,“怎麼了?”
秦湛眼中似笑非笑,垂頭看她,“這麼美的一張臉,我不忍動手。”
那種語氣像是三月的風,繾綣地繞過春柳,極親近極自然,而又絲毫不顯輕佻。天空中浮雲悠悠,院子裡夏風浩浩,耳朵裡卻只剩下他的聲音,韓清瀾的心絃驀然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