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片刻,她混沌的腦子逐漸清醒,忽然想起密道裡的秦昭,便急急問道:“昭世子呢?”
秦湛手上的動作忽而頓住,並不說話。
沉默了片刻之後,秦湛從袖袋中摸出一個兩寸長的物件兒,放到韓清瀾的手心,“這是在密道裡找到的。”
韓清瀾拿過來一看,是一枚金質的印章,已經變形扭曲,但仍可以看到上面鐫刻的是秦昭的名字,看樣式應是他的私章。回想那一日,秦昭放了一個物件兒到穿他衣裳的侍衛身上,應當就是這枚印章。
秦湛的沉默並不是韓清瀾想要的回答,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試圖說服秦湛和她自己,“那個,我記得,這個章是在侍衛的身上,昭世子或許……”
“不可能。”秦湛避開韓清瀾的視線,搖頭,“那日我們的人手將肅王府的人手斬殺了以後,我又沿著鐵索下天坑,到了接到你的位置。
那裡山石崩塌出一個碩大的口子,裡頭殘肢斷臂滿地,別說活人,就是連個完整的屍體都尋不出。”
“那,那小白呢?”韓清瀾語無倫次,想起當時從秦昭掏出的洞口往外頭爬時,那隻小白狗是在她身上的,既然秦昭沒了,那她就要養好小白,“以後我養著它,好不好?”
秦湛看著韓清瀾眼裡祈求的目光,心中嘆一口氣,別過頭不去看她,他的眼裡有什麼明明滅滅,最終只是道:“你上來之後,我並沒有看到過那隻小狗。”
韓清瀾終於說不出話,她知道那個時候秦昭本來就已經不可能逃脫,但眼裡的淚水還是決堤一般傾瀉而出。
“想哭就哭吧。”秦湛輕輕地拍著她的背,什麼也沒說。
“這裡怎麼受傷了?”韓清瀾哭了一陣,秦湛有意岔開她的注意力,便拿起她左手腕兒問道。
那裡原本包著秦昭衣裳上面撕下的布條,現在已經換成了幹淨的棉布,經得秦湛這一問,韓清瀾又想起了地道之中的詭異一幕,心中很是不解,不由皺眉道:“是昭世子用刀劃的,他劃了這一道口子以後,吸了兩口血,也不知是作甚。”
“原本逝者已矣,我是不打算說的。”秦湛用生著薄繭的手指摩挲韓清瀾的臉蛋兒。
“其實在蜀中的時候,秦昭就想過吸你的血,不過從過往的按例來看,他只是吸食一部分腕間血,從未因此致人丟掉性命。”秦湛見韓清瀾滿臉不解,似乎對此毫無印象,解釋道:“你後來是不是酒量忽然變淺了,沾酒就醉?”
韓清瀾點頭,這倒是真的,而且往日秦湛就曾叮囑過她,讓她千萬不要喝酒。
“秦昭的生母是異族人,不知為何,秦昭生來就帶有胎毒,需得吸食用藥處理過的人血,方能剋制。”這些是秦昭那日到驛站,主動說出來的,秦湛接著道:“這便是秦昭給你下的藥所致,我因為一直沒有配出解藥,而且暗中查訪其他被秦昭吸食血液的人,並沒有出現什麼副作用,怕告訴你反而使你驚惶,就一直著人配藥,暫時沒告訴你。”
說到這裡,秦湛的神色有些複雜,他看向窗外悠遠的藍天,上面幾只飛鳥自有地飛過,“不過我現在知道了,秦昭給你下的這藥不必用解藥,日子久了藥性自己就沒了。”
這句,卻是秦湛逼問出來的。
兩人話說的差不多,秦湛親自給韓清瀾喂粥送藥,然後就要趕回京城,原本只是為了救韓清瀾,沒料到秦明義竟意外去世,朝局必然有一番大動蕩。
其實早該回去的,在通河守著這兩天,秦湛都是以自己受傷需要休養的名義,如今韓清瀾醒了,他就必須回去協助盛元帝。
韓清瀾吃過粥,下午被碧月扶著在屋子裡走了幾步,自覺精神上恢複了大半,且秦湛已經離開通河,她便去看望陳若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