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些話,韓清音身為二房的姑娘不便說,等韓清瀾回家了自然會知曉。
韓清茹過身以後,面上總還是要治喪,杜家先派人去找常正業,常正業根本沒有見杜家人,於是杜家又轉到韓家,韓懷遠聽了訊息之後在書房裡閉門不出,還是鄭春晗請示了韓老夫人,上了杜家的門。
畢竟韓清茹的身世不可對人言,在明面上還是韓家義女,韓家不出面說不過去。
一直到在驛站門口別過韓清音,韓清瀾也沒有反應過來,前世讓她歷經坎坷、最後悲慘離世的韓清茹就這麼沒了,彷彿從重生之時就憋了一口氣,此時一下子盡數洩去。心中雖然通暢了,但也有些說不出的悵惘。
“小姐,今天的天氣可真好。”碧月沏了一壺花茶,放在韓清瀾的面前。
雨後的晴天,即便從院子裡望出去,視野亦是十分悠遠開闊,天藍得沒有一點雜色,叫人看一眼便知道,那些亂七八糟的都已經過去。
肅王秦明義的突然去世在朝堂上掀起了軒然大波,而不管是哪一路人馬,不管是明裡勘驗還是暗中調查,都得出了肅王之死和肅王世子脫不開幹系的結論。
然而,子弒父,且其本身也已經死去,在道義和情理上都很難分說,這讓肅王的擁泵者措手不及不說,一時還很難找出像樣的理由凝聚人心。而且那些人不知道的是,秦湛帶回了紅皮冊子的解密之法,已經拿出了一份肅王系官員的名單。
盛元帝不虧是跟隨太祖徵戰而成長起來的帝王,在蟄伏多年之後,趁著眼下的東風終於露出了其鋼鐵手腕兒,在金桂飄香、月圓花好的秋季,開始了朝堂大清洗。
離皇宮最近的內城,有人高樓大廈起,有人家破人亦亡,在一番雷霆動蕩之後,終於迎來了京城的第一場雪。
京中下半年不知查抄了多少府邸,家眷們流放的、發賣的、碰死的、行刑的更是不知凡幾,這一場初雪來的恰如其分,天地之間只剩下一片茫茫的白,什麼血腥腌臢都盡數掩去了。
“韓大小姐,你這簪子的樣式可真別致,在哪裡打的呀?”
“這麼大的金剛石市面上可沒有,要我說呀,一看就是禦造的。”
“真羨慕,只有韓家小姐才有這獨一份的恩寵。”
……
也不知哪裡漏出的訊息,說是盛元帝有意在這時候以喜事沖淡數月的人心惶惶,要在今日的冬至宴會上,為三皇子秦湛賜婚,而被選為正妃的幸運姑娘,極有可能是臨江侯府的韓大姑娘。
是以,韓清瀾剛在宮門口下了馬車,就有許多人圍攏過來,有燒熱灶的,也有好奇打量的。陳秉槐的夫人,韓清瀾的舅母遠遠瞧見了,出聲替外甥女解圍,“瀾瀾,過來陪我說說話。”
韓清瀾連忙道一聲“好”,擠出貴女們的包圍,往陳夫人身邊湊。
兩人說了些家常,韓清瀾前後看了一陣,道:“我表哥呢?”
“他呀,兒大不由娘。”陳夫人輕笑著搖搖頭,似有無奈,又帶著寵溺,“他去陝西遊學去了。”
韓清瀾先還沒反應過來,傻傻問了句:“年節要到了,這時候去陝西作甚?”
“傻孩子!”陳夫人一指頭戳在韓清瀾額頭上,取笑道:“你這妹妹眼看都要定親了,他當哥哥的當然也急了呀。”
陳家身為韓清瀾的舅家,自然不是道聽途說,而且從盛元帝那裡得到了暗示,今日宴上確然要給秦湛和韓清瀾賜婚。
韓清瀾聽舅母乍然提到自己親事,有些害羞,轉而想起前陣子聽韓懷遠說,陳若非曾打聽過韓二老爺的事,頓時十分驚喜:“表哥是去求娶音姐姐啦?”
“嗯,那是個好孩子。”陳夫人點點頭,她原本對韓清音的印象很好,只是覺得雙方門第相差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