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晗挑了挑眉,“殿下想出城送死,何必拉上我?”
紹布盡力繃住臉,不讓自己現出不合時宜的表情來,努力了好一番,才讓語氣盡量平淡,勸道:“殿下,白石城外俱是北羌騎兵,不應冒進。至夜,末將遣人送殿下和軍祭酒大人返回大營,如此更穩妥。”
桐廬公主並不領情,嗆咳了一陣,啞著嗓子問道:“你忘了我們是怎麼來的了?”
他們進城之時,後面還緊緊跟著北羌的騎射手,羽箭幾乎追上了快馬的腳步。
漠北軍連退數百裡,塞上諸城除白石城外盡數陷落,連漠北軍營地尚談不上安全無憂,更遑論白石城外俱是羌人所佔之地。
紹布看看桐廬公主,又看看顏晗。
漠北軍的軍祭酒顏晗,他先前也略有耳聞,第一次見到,還是三個月前漠北軍退回關內之時。
漠北軍遭遇慘敗,卻只折了少數人馬,其餘人等全部安全退回塞上大營,除了中途有白石城接應外,全靠面前這個連桐廬公主都敢奚落的年輕人。
據說當時七城被逐一攻破,漠北軍處處遭遇堵截,多虧顏晗帶著十餘騎兵在各處佈置疑陣拖延時間,三軍才找到時機安全回撤。
“顏晗,你不去就算了。”桐廬公主橫了他一眼,挽起韁繩,“馬我牽走了,你要回去,就向紹布將軍另借一匹。”
“殿下!”紹布急忙追上去,“殿下,羌王近日在白石城附近徘徊不去,殿下、殿下玉體抱恙,萬萬不要涉險啊!”
桐廬公主驀地停下了腳步,抬手摸了摸馬兒一側面頰,挑眉問道:“羌王既在此,為何漠北軍不知?”
這麼大的事,仇秩和顏晗沒理由瞞著她,那隻能說明連他們也不知道。
“這……”紹布一怔,看向顏晗,“前日,我曾遣斥候告知漠北軍此事。”
顏晗搖頭:“紹布將軍,漠北軍並不曾收到任何訊息。”
兩人面面相覷。
桐廬公主嘆口氣,“漠北軍中果然有奸細吧?”
紹布心頭一暖,白石城全部由羌人將士戍守,是塞上唯一沒有被攻破的城池,桐廬公主說有奸細,卻一口咬定在漠北軍中,而非白石城,足見心中信任。
顏晗點頭:“殿下慎言。”
“為什麼慎言?!”桐廬公主陡然生氣,“你既知道!你和仇秩都知道是不是?!你們為什麼不上表陳情?!你知不知道漠北軍幾乎就被治罪了?軍祭酒大人?!”
顏晗靜靜待他說完,問道:“說了的話,殿下以為還能在這裡見到我和仇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