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太君在藍色的燈盞背後站起,挺直平日佝僂的脊背,沉聲道:“薛家軍聽令,主將薛躍率部前往祁連山,助漠北軍守邊,以拒北羌;副將容娘率部留守白石城;副將薛驄率部隨白石城將領紹布突入北羌,務必生擒左丞相徐清而返。”
“得令。”薛躍半跪在地,抬手抱拳,沒有說一句多餘的話,提槍走下城樓。
“父親!”薛驄追了幾步,匆匆返身抽出一柄長槍,又繼續向下追去,“父親!”
薛躍停下腳步,看向她,眼中神色柔和,“驄娘,怎了?頭一回上陣,害怕麼?”
“才不是呢!”薛驄豪氣地一揮手,接著將手掌在薛躍面前攤開,“老太君說,薛家每個孩子頭一回上陣,父母或者贈刀,或有贈言,您——要送我哪一樣呢?”
薛躍點頭,想了一想,解下腰間所佩短劍中最小巧的一柄,“這是當年長公主之物,如今轉贈與你。”
薛驄一歪頭,“看您的神情,似乎也有話要告訴我嗎?”
“老太君安排你與紹布將軍前去北羌王城,除了要帶回左丞相,還希望兩人親自去弄清一件事。”
薛躍說罷,隨即轉身離開。
薛驄握著短劍發怔,直到紹布也走下城樓,才回過神。
紹布翻身上馬,“烏倫珠,北羌王城在白石城西北三十二裡,半日便可到達。”
“烏倫珠?”薛驄一把扯住韁繩,眼中神色一冽,策馬追上紹布,問道,“紹布將軍,我的生父,白石城上一任守城的將領,是為何而死?”
紹布一怔,閉目搖了搖頭,“此事說來話長,將軍乃是含冤而死。”
……………………
兩隊整齊的騎兵沿著山丘行進,為首的分別是塔塔忽爾與顏晗。
兩人也算舊識。
炎和二年,漠北軍攻破北羌大營,生擒二王子塔塔忽爾,當時塔塔忽爾在帳中爛醉如泥,悲痛至一度嘔血。
正是從他口中,顏晗與仇秩得知了桐廬公主“病逝”的說話。
他一心以為那女孩子病死了,一面是亡他家國,間他父兄的元兇,一面又是與他閑談,教他道理的溫和女郎,心中本就難以排解,又乍逢災厄,他心如死灰,連想也未想,便主動請降。
議和後,顏晗與他一道在塞外各處搜尋桐廬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