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對方還沒意識到這份心思?
也說得通,獸禽向來晚熟,八百歲的女娃娃,又是三界聞名的愛闖禍,可見心智並未成熟。尤其這幾日的接觸,她知道翎九是個簡單直率的性格,對情愛之事只是懵懂甚至一竅不通也是正常,應不會有那些不堪的念頭。
是她想錯了。
琅簡跪下朝翎九行禮:“昆侖琅簡謝九殿下複明之恩,他日若有所求,琅簡必以死相報。”
翎九愣住,這發展著實出乎她的意料。
“琅簡,我要你死幹什麼……別,你幹嘛?!”
飛快伸手,卻還是沒扶住跪下的琅簡。
咚—咚—咚——
三聲響頭,翎九覺得對方磕的不是地板,是她的心,此刻難受的發顫。
看見琅簡額頭紅印,翎九陷入茫然,不知道究竟是哪兒出了差錯。
為什麼對方要這麼做?
身為南禺的小殿下,從小到大不是沒被人跪拜過,也見多了朝自己磕頭的人,可這人若是琅簡,便覺得心口說不出來的悶。
渾身失力,她屈腿坐在地上,顫巍巍朝琅簡伸手,想問對方額頭疼不疼,卻見人朝後挪了一步,躲開了自己的動作。驚詫琅簡的躲避,翎九整個人陷入木然,呆呆看著琅簡,徒然垂下手。
回想起女媧廟的重逢,乃至葉家莊和雲鶴城的種種,直到昨夜在廟裡渡靈……她以為與琅簡已經親密無間。
對方會拼命護她,也環抱著她在肩頭小聲哭泣,可現在這些親近卻在此刻彷彿都化為煙霧銷匿無形,她與琅簡,又回到了最初的位置。
明明身在咫尺,卻好似相隔天涯。
翎九覺得難受,比上次琅簡沒認出她還要難受。
“琅簡,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九殿下始凰血脈,地位尊貴,琅簡只是尚未得道之人,命賤位卑,幸得殿下賞識,琅簡自知恩重無以為報,卻也不願成為籠中鳥架上鷹,唯有一命,予求予取,毫無怨忿。”
琅簡的聲音冷清而又漠然,一字一句,直接劃開與翎九之間的界限。
翎九卻陷入困惑。
籠中鳥架上鷹?這什麼形容?
難道是怕自己把她綁起來,欺辱她?
這……是把她翎九當什麼了?
她只不過想與對方親近一些,想要回饋八百年前對方向她釋放善意的情誼,想與對方成為……
成為……成為什麼?
腦中亂的像是漿糊,看著朝自己低下頭顱的琅簡,翎九有種茫然若失的悵然。
她有些……看不明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