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支鷹羽。
還不等段嚴玉說話,謝緩先抬起頭看了過去,直截了當問道:“是伏風嗎?”
段嚴玉剛準備說話,可還來不及開口就聽到對面的謝緩先出了聲。
“鷹不懼生人,但也不喜生人,所以野鷹不愛在人群聚集之地現身。但這只鷹進了園子,還搶食了小福的肉,小福雖然鬧了脾氣,但並未驅趕哮叫,否則這事兒不可能只有春生知曉,定然也會驚擾到離此處最近的練武場上的漢子。但它沒有鬧出大動靜,想來這是一隻‘熟鷹’。”
他分析得頭頭是道,段嚴玉半句話也插不進去。
只等謝緩說完他才摸了摸額頭,試圖解釋:“嗯……其實是……”
解釋失敗,謝緩直接問:“可是伏風帶了訊息過來?是鄢都的訊息?你近段時間一直心神不寧,是那邊出事了吧?”
段嚴玉沉默了,他欲言又止朝謝緩看了一眼,罷了沉沉嘆出一口氣。
他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拉著謝緩到一塊青石前坐下,沉思片刻才說道:“皇帝中毒了。”
短短五個字,被段嚴玉輕聲說了出來。
這訊息來得突然,就連謝緩也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驚疑道:“皇帝……你那個侄兒?”
段嚴玉沒有說話,只扶著額點了點頭。
他垂下視線,冬日暖陽映在他臉上,低掩的長睫在面頰上投射出一片弧形青影,在本就染了青色的眼瞼下又描了一層烏色。
段嚴玉最近藏著心事,謝緩早就發現了,他試探著問過,但見段嚴玉不願意挑明便也沒有勉強。但段嚴玉今日心情煩躁,眼下的青影全無消褪的跡象,反而一日比一日更深。
看來是近日都睡得不好。
段嚴玉和那位年輕帝王的關系實在複雜。
帝心多疑,早年相互扶持的叔侄倆也全變了樣。
謝緩沉默許久才開口問:“可還有救?”
這訊息實在突然,謝緩並不敢把事情往最壞的結果去想,但段嚴玉卻緩慢地搖了搖頭。
他說道:“信上是小冰的字跡。他醫術極佳,但連他都在信上說迴天乏術……如今不過是靠藥拖著性命。”
謝緩又是良久沒有說話,他側目看向段嚴玉,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不一樣的情緒來。
可段嚴玉面上無波無瀾,好像只是在闡述一件極尋常的小事,但他眼瞼下一天比一天深的青影說明瞭一切。
謝緩收回視線,低聲說道:“他是你哥哥唯一一個孩子,諸事不談……你總該替兄長好好辦了這場國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