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了這麼半天腰，可真累啊。翼蕩雨蔫蔫的想。死了就能順理成章躺了。
“我……”君逸臨看著冀蕩雨，眸中情緒複雜，那是竹樂的人皮面具，底下是一個僅相處了幾日，如今卻因他出現在這裡的人。他會反抗嗎？
“你可以反抗的。”君逸臨忍不住道。
翼蕩雨看著他，眼裡的情緒有些奇妙，大概是意外於君逸臨的話。他淺淺笑開：“我不反抗，你需要殺了我。”
他目光移到白骨魔尊身上，又移回君逸臨身上，意思不言而喻。
是的，他不會反抗。君逸臨心裡酸澀。翼蕩雨的眼中沒有光，他拼命活著，卻嚮往著死。可怎麼能這麼隨便呢，為了他一個陌生人。
除了竹樂，他在魔界多久沒收到善意了？
“為什麼……”
腳不受控制的向前邁，無鋒劍出現在手，似乎感受到主人的難過，絲絲悲哀，夾雜在劍鳴聲中。
“你可以反抗的……”
而現在，他收到了，卻要親手殺死它的主人。
盡管這份善意很大程度是翼蕩雨本身的性格原因，可無疑它過於的物超所值，乃至不圖回報。
“我很抱歉……”
劍鋒壓上頸部的面板，血痕漫延開來。
我很抱歉，盡管如此，我依舊在心裡慶幸，在這裡的，不是真正的竹樂。
“你無需抱歉，這是我自己的意願……”翼蕩雨嘆息，魔界怎麼會有這樣兩個格格不入的人，君逸臨是，閭丘竹樂也是。
但嘴角又忍不住翹起，這比他想過的最好的死亡方式還更好點，他曾以為，他會在爛泥裡腐爛，屍身在無人知曉處發臭，被無論哪種動物分食。可現在，他感到他的人生有了那麼一點意義，比燭火還微小，也許風一吹，它就滅了。但現在它在，而他能在它在的時候，走向死亡。多好……
嗒。
冀蕩雨的暢想突然結束了，他怔怔望著，君逸臨面無表情的臉上，落下的那顆淚。
眼淚……翼蕩雨心中有些不適。他見過很多眼淚，恐懼生亡之人的淚，惺惺作態的淚，絕望的淚，單純生理性的淚……很多很多，裡面沒有一滴屬於翼蕩雨。
他突然有些討厭君逸臨了，他讓他本該輕松愉快的死亡，背上了沉重的包袱。
“對不起。我要殺了你……”君逸臨低低道，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啞，整體平靜中透著些微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