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拾階而上,臺階上如今已是生了些青苔,不知多久無人踏足了。
自李宅被打碎之後,也早已成了如同銅牛鎮一般的禁地。
也無怪乎,當時,李宅之戰,百鬼夜行,邪道之人放出法器,遮天蔽日,到處都是陰風陣陣,無處沒有鬼哭神嚎。
李練兒緊跟其後,一邊東張西望了起來。
他抬頭望見山丘頂上那若隱若現的建築,輕聲嘀咕道:“這家宅子比我家都要來得大了,怎麼這麼大手筆?”
沈約頭也不回地說道:“李家與瀟湘府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如此說,你明白了嗎?”
李練兒聽聞此言,臉上頓時露出了釋然的表情。
“是楚家的走狗?那就難怪了,沈道長你對此地很熟悉嘛,你以前常來此地?這個大坑是什麼?”
沈約一時沉默,忽然好似想起了什麼,繼續說道:“來過一次,這坑裡原本是東瀛荒島上土生土長的怪物,血藤魔樹,
以人血灌養的,見人就行撲殺,被他樹枝絞纏住,天大的本事都使不上,片刻便被吸幹,成為一具幹屍。
就連《紫府雲笈》上都提過一筆,說是極為嗜血的魔物,當時太清閣攻上李宅,便是被這妖物所阻,平白損了好些人命。不過現在已經死了,不妨事。”
說罷,他一馬當先,越過了大坑,穩穩地落在了另一頭。
李練兒也有樣學樣,縱身一躍,卻是落地一個趔趄,沈約趕忙伸手一把拉住他,將他從邊沿拉到了身邊。
“小心些,血藤魔樹根須深入地底三十丈,掉下去不消說摔個半死,恐怕就連施救都成了難。”
他語氣平淡,一步步往山上行去。
耳旁卻聽得泉水叮咚,他側過臉,一道飛流而下的瀑流出現在了他的眼底。
故地重遊,已是十年之後。
而那時同去同歸的人,如今又在何處?
他沒來由地一陣心亂,似是回憶起了什麼不堪的往事。
長眠佳夢關的發小,即將遠嫁西海的少女,如今形同陌路的豪門公子。
泉水仍然,一無變故。
他忽然望向前方,白衣的書生已是快步往大宅走去,此時天邊卻好似漆黑如潑墨一般,原本還烈日炎炎。
他望向山下,只見得不知何時,竟是起了一陣輕霧。
他遙遙地看見不遠處,卻是烈日當空,絲毫沒有一絲陰雨之息。
他轉過身去,面前的白衣少年輕快地望著他,說道:“你說,當真有妖魔在這裡嗎?我看這裡就是一個……”
他話音未落,卻看到沈約一個箭步已是沖上前來。
“道長,你怎麼這麼猴急?”他倉促之間,還來得及開個玩笑,卻見得沈約探出一隻手對著他迎面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