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山就是o型血,我看過他的體檢報告。你只要把他帶回去,應該就可以滿足‘教授’和‘獵手’的不同需求。”
“張清本博士”又低頭沉思起來,隨後抬起頭來說道:“可以接受。”他轉身向內山走去。
安娜放下手槍,輕輕靠在42號肩膀上,默默地看著“張清本博士”和內山的方向。
“張清本博士”又戴上防毒面具,42號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是誰?”
“在下本是戰亂的中國大地上的一名孤兒,後來被一對日本夫婦收養。他們去世後,在下繼承了遺産,去歐洲進修。‘教授’和‘獵手’,則是在下無法割捨的夥伴,‘我們’三人一起,方能構成一個平衡的主體。”“張清本博士”第一次提到“我們”這個概念。
他輕輕敲敲自己的面具,繼續說道:“雖然我熱愛細菌學,但作為中國人卻受到排斥和貶低,因此在歐洲時不得不借用‘教授’的身份從事研究。空有學問,卻身處亂世之中,又不得不仰仗‘獵手’為我排除萬難。久而久之,我已經分不清那些究竟是面具,還是真實存在的人。面具戴的太久了,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樣子,鏡子中的,到底是面具,還是真實的面孔。世人莫不如此,全都戴著面具,生怕被人瞧見面具下的自己。可是終究有一天,自己都忘了,現在這張面具下面的是不是真正的自己,還是另一張面具。我知道自己是不正常的人,但是在這亂世之中,正常的人反倒不正常。”
“因為爆炸,我失去記憶,如同重生一樣,也等於被剝奪了一切面具。”42號看著面前的筆記本,想起和“上田教授”的對話,“‘教授’是不是因此才費盡心思與我溝通,或者說,他只是想給我戴上一副新的面具?”
“也許有這方面的考慮。但是以我的經驗來說,戴不戴面具還是由主觀決定的。只是戴上以後還能不能隨時摘下來,就不是自己能決定了。”“張清本博士”俯身抬起內山軟綿綿的身體,輕松扛在肩上。臨走之前,他對42號說道:“‘獵手’說,內山派同黨在51工廠的總裝車間裡設下了埋伏,你們的去路已經斷絕。你們不想跟在下走嗎?”
“我們一路拼到這裡,前途是不是斷絕了,總得親眼看看才行。”42號看了看安娜,後者也輕輕點了點頭,“再說我們還有比逃生更重要的事情……”
“比生命還重要嗎?”
42號和安娜一起點了點頭。
“張清本博士”說道:“現在奉內山的命令,所有能動用的人力都下來搜查了,上面防備確實很空虛,你們只要能突破總裝車間裡的最後一道防線,就有機會完成你們的‘使命’。當然,從常識來說,你們兩個人是沒辦法突破總裝車間的。”
“剛才說過了,不管成功機率多小,總得試試才行。不試的話,自然就沒可能成功。”42號說道。
“張清本博士”點了點頭,突然對42號說道:“‘教授’請我轉告你,在面對最後的抉擇時,希望你也會像現在這樣堅強。”
隨後,也不管對方是否理解他的話,他對42號和安娜揮揮手,大聲說道:
“再見,我親愛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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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欽科走進洞口的臨時指揮所,大聲說道:“上校大人,‘吸血鬼’充電完成了!”但隨即他就看到科尼格一臉官司,烏雲滿天地坐在內山原來的位置上,而在內山之前,這裡坐的是已經化身孤魂野鬼的毛利。
“怎麼回事?”
“下面傳來訊息,內山和小林失蹤了。”科尼格皺著眉頭,惡狠狠地說道。
“中埋伏了?”
“不知道,總之就像蒸發一樣,蹤跡全無。”科尼格突然說道,“說不定是帶著v42逃跑了。”
“為什麼要揹著我們逃跑?”
“也許是像毛利那樣叛變了,也許是想把v42送給聯合國請賞。總之我從一開始就不信任內山,這些東方的黃臉人都是天生的陰謀家!”科尼格突然沒來由地對內山失去了信心。
“可是,沒有任何直接證據啊?”古欽科也有些想不通。
“你的身份一直沒有暴露,所以你不覺得——其實戰敗對我們這些高階官員來說,壓力是非常大的。到這裡之前,我已經聽說蘇聯人在柏林原來陸軍情報局的一個秘密檔案室裡找到了我的檔案,不但有詳細資料,甚至連指紋記錄都有——那些愚蠢的文官,竟然連銷毀機密記錄這麼點事情都辦不好!總之聯合國已經在通緝我,還有些猶太人複仇組織甚至開出15萬美元的價碼要我的腦袋。”科尼格用手指敲打著桌子角,“內山擔任100部隊秘密基地負責人這麼久,想必也是血債累累,說不定他早就打好主意要染指v42,把樣本獻給聯合國,買自己後半生的平安呢!”
古欽科明白了,科尼格是在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他問道:“可是他就算拿到v42,也沒有別的出口可以離開啊?”
“他知道蘇聯紅軍正在向這裡推進,所以大概是準備在下面躲藏一段時間,等咱們不得已撤退後在溜出來。我原來就有些奇怪,為什麼他一直放任那些日本廢物軍官在下面搞得雞飛狗跳,連他自己親自下去的時候,也拒絕讓我們的人同行,還找出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現在我明白了,他一開始就沒打算讓我們碰v42一根指頭。”科尼格氣勢洶洶地舉起一根手指——雖然對內山的計劃目標判斷完全錯誤,但他還是猜出了隱藏在內山一系列反常舉動背後的用意。
“那怎麼辦?不如我們直接炸毀整個山洞,咱們得不到v42,聯合國和別的什麼人也別想得到。”古欽科摸著下巴出起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