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我真覺得你不像一般的日本人。”42號說道,長谷川則轉身走到了一邊,顯然不打算加入這個話題。
山田用手掌託了託眼鏡,回應道:“應該說是我的成長環境和一般人不太一樣。”
“接下來我們該仔細研究一下作戰計劃了。”長谷川突然發表了自己的意見,看來是對話題的走勢不太滿意,“之前說過了,我比較擅長使用長槍,所以應該由我來擔任支援掩護的任務……”
“等一下,”山田打斷了長谷川的話,“只有42號一個人突擊的話太危險了,你應該和他一起去,何況你對管道裡的情況比較熟悉,畢竟不是第一次進去了。”
山田惡毒的諷刺讓長谷川又一次到達了大發作的邊緣,不知道是自尊心受傷,抑或是怕死的心情竟然勝過了日常軍隊中灌輸的等級觀念,他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道:“你這個家夥,根本就不是軍官學校畢業,你不過是個掛軍銜的醫官罷了,不要以為可以在這裡隨便發號施令!”
山田的額頭上也滲出了汗珠,他用手掌根部託了託眼鏡,雖然是習慣動作,但明顯粗魯了許多。42號看到他的手心也在出汗。
“你這個混蛋!竟然敢如此和軍官講話!”山田也爆發了。
“沒上過軍校的冒牌貨不配指揮憲兵!”長谷川也不示弱。也許是最後一絲階級觀念尚存,長谷川雖然握緊了拳頭,但最終沒有揮到山田的臉上。不顧周遭環境,兩人竟對罵起來。
42號冷眼旁觀,兩人像小孩子一樣的吵鬧讓他覺得可笑,然而他也悲哀的意識到,那兩個人從一開始就把42號一個人推到了最前線,由他進入管道發動突襲,執行這最危險的任務,對山田和長谷川來說似乎早就是不必爭論的事實。
“管他呢,反正自己在他們眼裡也許不過是個沒有身份的機器人罷了。”42號多少有點氣餒,莫名其妙加在頭上的重任以及未知的的危險,讓他頭痛欲裂,根本無心顧及山田和長谷川的沖突。
小小的房間似乎又開始扭曲變形,42號感覺像站在洶湧波濤中上下起伏的一條舢板上一樣,“難道又要昏倒?”42號彷彿被突如其來的眩暈感控制了,他蹣跚著走到牆邊,靠在上面以防摔倒。
當他靠在牆上時,他才意識到牆壁確實正在顫抖,這不是他的幻覺。
山田和長谷川也突然停止了爭吵,驚恐地看著小屋頂壁上那盞小燈。
燈光在搖晃,整個房子,乃至整個地下掩體都在微微顫抖,轟鳴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逐漸變大,如同地獄降臨。
震動和轟鳴持續了6秒鐘,時間卻好像過了6年。
山田和長谷川如同電影中被定格的畫面,保持著爭吵時的姿勢,眼睛卻緊緊盯著天花板,彷彿在等待房間最後的崩塌。幾個勞工早已經嚇得抱著頭趴在了地上,鄭京宰更是牢牢地抱著一個小板凳,彷彿那是世界上的最後一個支撐。
所有人都面如死灰,只有42號微微鬆了一口氣,比起世界毀滅來說,身體的不適和由此産生的空虛感似乎更為恐怖。
轟鳴停止了,震動也逐漸平息,42號第一個恢複了常態,他發現自己的不適感似乎又消失了,和襲來時一樣突然且毫無預兆。
“什麼味道?”他突然說道,空氣中彌漫著塵土的嗆人氣味,其中還夾雜著一絲奇怪的惡臭。
“難道是……瓦斯洩露!”長谷川突然驚覺,用手捂著鼻子躲到了牆邊。
山田也似乎覺醒了過來,說道:“也許是剛才的崩塌造成岩石中有毒氣體溢位?”他快步走到緊急出口門前,將門死死關住了。
“不管是什麼,我們沒時間在這裡磨蹭了。”不適感的消退讓42號重新找回了信心,甚至還有點興奮,“不管怎麼樣,我先去管道偵查一下,如果10分鐘後我還沒回來,或是那邊有什麼異動,你們就自己想辦法吧。”說完,42號就走進黑暗的3號實驗室。
“如果不小心受傷的話可以返回這裡,我是醫官……”山田小聲嘟囔著,不知道是說給誰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