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毛石匠的表情十分難以言說,“這姜家別的我不知道,只知道一點,那就是他們家的人身上都帶著股妖氣。我再仔細看了看,發現這妖氣是從他們的衣服上散發出來的。好了,我就知道這麼多。”
穆離鴉自己都想不起來,他有多久沒有睡得這般沉過了。大概是自從父親還有阿香他們死後就再沒有過了。他總是有很多的東西需要思考,又常常大半夜從睡夢中因為沒有形狀的恐慌而驚醒。
他說不出來自己究竟在懼怕什麼,是殘酷的天道,是那諱莫如深的真相,還是那些對他們虎視眈眈的東西?他只知道,他必須循著龍脈走完這一趟路,或許一切的答案就在遙遠的天京。
就像是昏迷了一般,徹底喪失了對外界的感知能力,也把自己的全部感官封閉起來。他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但不論他怎麼想都想不起來。
直到某一個時刻,他好似聽到有人在自己耳邊輕輕嘆氣。有什麼好難過的呢?他後知後覺地想,哪怕難過又能改變有些事情的結局嗎?
等他睜開眼睛看到薛止就坐在他的床前,外頭的太陽差不多要落山時,側影被餘暉照亮,英挺的五官多了幾分平日裡少見的暖意。
“你醒了。”薛止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
“有水嗎?”他喉嚨幹渴得厲害,跟火燒過似的。
薛止遞上茶水,他按著額頭坐起來,被單從身上滑落也顧不得在意,接過來喝了好幾口才稍稍好受一點。
“現在什麼時候了?”
“差不多申時兩刻。”
“居然這麼晚了。”他有些懊喪地皺起眉頭。
昨天夜裡睡下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醒了身上稍微動一下痠痛得厲害。
他總覺得自己漏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直到看見桌上豎著的白瓷小瓶才驚覺。
“你的藥引……”那藥最重要的就是藥引這一環,若是沒了藥引藥效打對折都是輕的,這麼多年來,先是父親和祖母,再是他本人,除了薛止外出學劍的那段時間,之間鮮少有斷過。
但薛止堵住了他的疑問,“一兩次不妨事的。”
他的態度無比堅決,加上看起來也不像有事的樣子,穆離鴉才斷了繼續的念頭。
“之後不要再這樣了。”
他坐在床上等頭不那麼痛了以後又將薛止的裝束打量一番,注意到他的衣角沾了灰,靴子邊緣還有外頭帶的黃泥,整個人都有些風塵僕僕。
“你出去過了?”雖然是問句,可他的態度相當篤定。
“嗯。”薛止沒有瞞著他的必要,將自己上午的行程照實托出,“我去了一趟松子坡,又順道看了姜氏的衣鋪。”
這些本就是他們今日要做的事情,不過是由薛止一人完成沒帶上他而已。
穆離鴉低聲詢問他,“你為什麼不叫我?”
“沒什麼必要。”
松子坡這種死人堆積的亂葬崗最容易聚集髒東西,一般要去都是趁著白日陽氣重的時候去,若是夜晚去,指不定又要出什麼岔子。
過去的事情再計較也不能再改變什麼,穆離鴉想了一會,索性問他這趟出行的結果,“你發現了什麼?”
薛止說他去之前又找了一遍那客棧掌櫃的,問他那把傘究竟是從松子坡哪個地方撿到的,他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那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