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止看他說完了,反手就將醒來還沒一會的他直接從這半空中推了下去。
宣武將軍從高空中落下,巨大的麻痺感攝住了他的心髒,寒冷的風像刀子一樣刮過他的臉頰。
就在他將要難以支援的下一瞬,有什麼東西發出長長的嘶鳴,踏破狂風疾馳過來,趕在他被摔得粉碎以前接住了他。
火龍的身軀縮短,慢慢凝聚成實體,宣武將軍睜開眼,毫不猶豫地伸手摟著這匹赤眼獨角、四蹄踏火的駿馬。
燕雲霆說過的話如當頭棒喝,讓他拋棄了最後一絲猶豫。
哪怕是為了那些飽經摧殘的百姓,他都不再對這個國家有一絲一毫留戀了。
“帶我去我該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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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送走宣武將軍,薛止錯過了最後逃離的機會,連帶著被那張牙舞爪的暗影直接吞沒。
燕雲霆回到了劍中,再沒有一點動靜。
暗影中,所有的光和聲音都從他的身邊離去,無數細小的觸須試探性地觸碰他的身體,見到他沒有反應,就更加貪婪地纏了上來。
“把我當成祭品了嗎?”
蓮花中央女人的胴體睜開了眼睛。彷彿有人加速了這個程序,清澈的綠當中好似滴入了濃稠的墨汁,深色迅速洇染來來,原本模糊的五官越來越清晰,已經能夠看出遲絳的影子來。
“遲絳,你已經被逼到這一步了嗎?”
聽到這一聲呼喚,女人的眼珠動了下,當中閃過一絲怨毒的光,表情卻還是無悲無喜。
他的半邊身子還維持著那副慘狀,唯一能夠活動的另一隻手快如疾風地指向了她的胸口。
胸口的破洞中沒有血流出來,她張開嘴,發出尖利的哭喊,這聲音彷彿遭受了極大的痛苦,尖銳刺耳,讓聽的人腦子幾乎要裂開。
薛止掐住她的脖子,和想象中的溫熱柔軟不同,冰冷堅硬的觸感不像人的血肉,有幾分像是玉石,但是比玉石更加光滑。
在觸碰的瞬間,他比任何人都確信,這就是他失去的根源。
“還給我,這不是你該擁有的東西。”在他注入自己的神力後,這具身軀從他握住的地方湧現起無數細小的裂痕,冷白色的肌膚寸寸碎裂。
一團耀眼的白光落入他的身體中,無數的有實體沒有實體的東西流進了他的身軀。
若是說前兩次是冷,還有一點點被淹沒過後的窒息,那麼這一次就是無邊無際的疼痛。
穆弈煊用還魂續命之術為他做出了這具凡人的身體,再用帝王的魂魄替他穩固殘缺的神魂,將他變成了名叫的薛止的凡人,但這到底不是真正的他,真正的他是天生地養的神祇,不染一絲凡塵俗氣。
有什麼東西拆開了他的骨頭,又將他重新組裝起來,他唯一能夠做到的就是在這所有之中苦苦掙紮,不至於被徹底吞沒。
他艱難地喘了口氣,在他無法看到外面,那顆青星的東南側冉冉升起了另一顆暗紅色的。
雖說最初還很黯淡,可看著它一點點亮起來,到後來已經快要蓋過另一顆不祥的災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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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動的月白色薄光緩慢消退,那冰冷的淡藍色投在人的面板上,更加添了幾分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