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清拍手道:“不錯。那女子後被判了死罪,死前非要穿著嫁衣不可,行刑人憐她貌美又年輕,便答應了,那女鬼是一身紅衣應是那女子不錯。此後宋沛家裡一直遭遇不幸,官位也沒了,小妾僕役死的死,跑的跑,宋沛又變回了一介窮書生。不過這都是外人議論的,幾分真幾分假就不得而知了。那女鬼從不離開先生身邊,唯一離開的便是推我落水那次,我沒和她說過話,也不知宋先生亡妻長得如何模樣,一切不過猜測罷了。”
沐父不允許沐清雨在沐清清上課的時候前去打擾,沐清清又把先生藏得嚴嚴實實,所以沐清雨連宋先生的面也沒見過,卻聽過宋先生的才名,知他大半生十分不幸,忽然,他想起什麼,開口說道:“白日裡聽人說有一個落魄的宋姓書生落水溺死了,正是叫宋沛,不知是不是教阿姐的那位先生。我沒放在心上,明日去打聽一下。”
沐清清“啊”了一聲,腦中記憶回溯,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冬天,看見了那個紅衣的女鬼,保持著推她下水的姿勢,猩紅的嘴唇開合,然後露出十分柔媚的笑容來。
“阿姐?”沐清雨喊道。
她被沐清雨的聲音喚回思緒。時間已經不早了,沐清清起身,道:“我該走了,清雨你早些休息。”
“等等,”沐清雨喊住沐清清,起身拿了幾本書,接過下人手中的燈籠,讓下人先回去,然後對沐清清說道,“我送阿姐回去吧。”
沐清清點點頭,補一句:“別送太遠了,我又不怕黑的,你回來要許久呢。”她瞄一眼弟弟懷裡的書,道,“你拿了什麼書,要給我麼?”
“是《女誡》。”
沐清清惱怒:“什麼書,我不看!”
沐清雨微微一笑,提著燈往前走,沐清清只得跟上。
日耀閣在後院東邊,月輝院則在西邊,相距倒是不遠,不過期間曲徑小路無數,裝飾以假石山水,白日看是十分好看的。晚上卻易藏非人之物,沐清雨卻沒法放心沐清清和下人回去。
“阿姐在太上道人處可還有年紀相仿的玩伴?”沐清雨問道。
沐清清搖頭,道:“師父收了三個徒弟,一個是止水師兄,我排行第二,此外還有一個小師弟丹心。師兄大部分時間在到處除妖驅鬼,增長見識,很少回來,是以山上常常只有我們三人。師弟雖小我近十歲,但是為人十分老成,無趣得很。妖怪野鬼都知道師父的威名,山上又有無數師父佈下的陣法,但凡有些靈智的都不敢上來,連個與我說話談心的鬼魂都沒有。”
沐清雨不禁笑了,沐清清聽見他的笑聲,在黑暗中瞪了自家弟弟一眼。
沐清雨道:“真虧阿姐能耐得住性子。”
“和背咒語陣法比,這些都已經算是無傷大雅的小事了……”沐清清幽幽地說。
此時,一陣風吹過,樹影婆娑。沐清清抬頭,天上的雲正遮住那一彎月,耳邊是此起彼伏的蟲鳴聲,鼻間傳來一陣花的清香,馥郁誘人。流水從假山假石上流淌而下,光線極暗,看不清太遠的東西,她能感覺到有水花濺在自己的腳踝上,涼涼的。
想起了什麼,沐清清開口道:“清雨便送到這裡就好。”她從袖子裡掏出幾張符來,塞進弟弟的手裡,“這是師父給我的,你拿去玩吧。”
“阿姐……”沐清雨失笑,將太上道人畫的符拿去玩?倘若別人知道了,定是要驚掉大牙,感嘆浪費!別說太上道人的符價值千金,千金都求而不得。多少人擠破頭爭得你死我活,不就是求太上道人的一張符篆麼?沐清雨如何肯拿,這符可是太上道人老人家給自家姐姐拿來護身的。
可他還未來得及推辭,便聽見沐清清又開口說道:“師父畫了一箱子給我,我如何拿得下,況且我又不是不會畫,那老頭也太愛操心了些。不過師父畫的符靈驗得很,我明日再給你送一些去,今天我只來得及隨手拿了幾張!”
燈籠發出昏暗的光,映照在沐清清的臉上,佳人面若桃花,膚若凝脂,她本生得十分清麗動人,一彎眼眸在燈光中熠熠生輝。沐清雨雖然看不清她整張面孔,但是也被那種美麗震懾,收聲不語。
“這春天的水還是這麼涼,濺在我腳踝上真冷。”沐清清抱怨說。
沐清雨皺眉拉住她的手道:“阿姐在說什麼,這邊何處有水了?”
沐清清一看,他們已經走到月輝院門前了,哪裡有流水?
作者有話要說: 日更第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