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永遠記得,那日梅子衿聽到自己的質問後,惱羞成怒的樣子。
那是她嫁進侯府兩年,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慌亂與惱怒的樣子。
所以——
她冷冷笑道:“別高興太早,咱們侯爺……可捨不得讓她嫁出門去。”
白淩薇話語裡,全是酸楚與憤恨絕望。
她恨水卿卿害得自己被禁足失了臉面,更是憤恨絕望梅子衿對她的在乎……
恰在此時,有小丫鬟從外面飛跑進來,歡喜的疊聲道:“主子,嬤嬤回來了!”
聞言,白淩薇臉上終是湧現喜色,不由自主的起身要去迎接她日盼夜盼回來的金嬤嬤。
門簾掀開,一個年過四旬的嬤嬤邁步進來,頭上包著湛藍的頭巾,面板偏黑,四方臉,微微外凸的眼珠子裡精光四射,一看就是個厲害的角色。
一見面,金嬤嬤的眸光就將迎面而來的白淩薇從頭打量到腳,待看到她明顯消瘦憔悴的面容,神情湧現心疼,嘆息道:“小姐受苦了!”
白淩薇上前拉過金嬤嬤的手,紅著眼睛委屈道:“嬤嬤可算回來了……我都快被欺負死了……”
金嬤嬤扶著她回到暖榻上坐下,回身眸光威嚴的朝著屋內丫鬟身上一掃,最後落在夏蟬身上,冷聲道:“讓你們好好照顧小姐,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我才離開多久,就讓小姐被關起來了,傳出去,小姐與夫人臉上還有光嗎?”
白淩薇屋內近身侍候的丫鬟,不光是夏蟬,其他四人也是出嫁時從白府帶過來的,所以,聽到金嬤嬤的訓斥,都不由渾身打著哆嗦,一個個慌忙跪下請罪。
見金嬤嬤的眸光一直盯著自己,夏蟬心虛的低下頭,囁嚅道:“嬤嬤息怒,奴婢幾個一直盡心盡意的伺候著小姐,不敢有半分疏忽的……”
“光伺候就有用嗎?”鑫嬤嬤毫不留情面的打斷了夏蟬的話,冷冷的睥著她,當著白淩薇的面斥道:“我還不知道你,就是嘴上厲害。除了慫恿小姐做錯事,你還能做什麼?我可警告你,回侯府前,我可是先回了趟白府,見過夫人的。”
聞言,夏蟬小臉一白,額頭上沁出冷汗來。
不等她開口求饒,白淩薇已是驚喜的問道:“嬤嬤見過母親了?她可有說什麼?”
金嬤嬤回身看向白淩薇,臉上的嚴厲之色立馬換成了憐愛的樣子,安慰的笑道:“夫人讓老奴告訴小姐,萬事莫慌,一切——有夫人和白府在後面為小姐撐腰呢。”
白淩薇臉上陰鬱之色在見到金嬤嬤時,已是一掃而空,如今聽到她帶回來的話,更是眉目舒展,問道:“母親與嬤嬤可有好法子幫我解禁?還有,堂兄被罷了官職,還無故受了那賤人的一烙棍,大伯父一家可有到父親面前告我的狀?”
嘴角不屑的挑起,金嬤嬤滿臉不在意道:“白少爺的官職本就是靠著你得到的,如今被罷免,也是他自己不爭氣,關你何事?而如今他沒了官職,白家更沒有幾個瞧得上他,他還有何臉面敢到老爺面前告你的狀?!”
“所以,夫人特意囑咐老奴轉告小姐,白府的事小姐不用擔心。而小姐的禁足——不出意外,新年前一定會解了的。小姐就當這幾日在安心休養好了,萬事,皆不用擔心。”
金嬤嬤說得一臉輕松,可白淩薇被關了幾日後,卻沒了平時的自信,不免擔心道:“嬤嬤剛剛回來有所不知,侯爺這次被那狐貍精迷了心竅,是鐵了心要懲治我……那怕我先前故意讓昀哥兒生病,侯爺都到這院門口,都不進來看昀兒一眼……我總覺得,侯爺這次對我是來真的了……”
看著她惶然的樣子,金嬤嬤眸光一沉,擰眉冷聲道:“這個盛瑜可是先前痴纏侯爺的那個小太醫之女?可先前見她的手段,粗陋可笑的很,侯爺也很反感她,如今怎麼全變了?”
夏蟬接嘴道:“嬤嬤,你有所不知,這個盛瑜人前一套,人後又是一套,可厲害了。而且手段又狠,不光可以眼也不眨的殺了公主的雪狼狗,還敢用火鉗去烙大少爺……真是心狠膽大得很!”
金嬤嬤自顧在一旁的小杌子上坐下,接過丫鬟遞來的茶喝了一口,冷冷道:“既是這般厲害的一個人,你們怎麼能讓她隨便進出白薇院、讓她隨意接近昀公子——不是引狼入室麼?”
在回來的路上,去接她的人,已將侯府最近發生的大小之事,特別是盛瑜進府後的事都詳細的向金嬤嬤稟告過了。
心思慎密的金嬤嬤,聽到下人的稟告後,當即心裡就産生了一種感覺,感覺這個新進府的盛瑜,從進府起就有目的一步一步的在接近白薇院,接近……昀公子?!
眸光一沉,金嬤嬤心裡突然閃過不好的念頭,重重揮手讓夏蟬她們都下去,面色凝重的對白淩薇道:“小姐此番太大意了。明知道昀公子的事非同小可,怎麼能讓外人隨便接近他?萬一被人發現……後果不堪設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