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衿的心都要碎了,他萬萬沒想到,她竟是在他滿懷信心與希望來接她之時,做出這樣讓他痛徹心扉之事。
這滿地的斷發,如一根根鋼針,紮著他的心,痛得他呼吸都快窒住了。
從來沒有那一刻,梅子衿如現在這般絕望過!
他逼得這麼近,眉眼間的絕望與痛心一一落入了水卿卿的眼裡心裡,讓她心頭直顫,越發的心痠痛苦。
但從落下剪子的那一刻,她就親手剪斷了他們之間的情緣,不留餘地……
她抬眸定定的看著他深邃眸子裡心痛,涼涼輕笑道:“侯爺問得好奇怪——這一切,不正是侯爺害的麼?”
“你說……什麼?”她臉上冰冷的笑意刺痛著梅子衿的心,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咬牙恨聲道:“我說過,那怕前途是末路,我也要帶著你一起闖過去。從一開始,從我認定你的那天開始,我從沒想過放棄你,更不怕指責與流言蜚語……”
“就是侯爺的自私,將我害成了如今的模樣啊!”
水卿卿定定的看著怔愣住的梅子衿,嘲諷冷笑道:“那日我在回味樓就同侯爺說過,只要與侯爺纏上,不論是何種結果,被罵的,被指責的,只會是我。而如今,為此付出代價的,更是我!”
“可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水卿卿硬起心腸將梅子衿一步步逼退:“我早就對侯爺死了心絕了情,是侯爺自私,只在乎自己的感受,不休不止的糾纏於我,才會惹出了這麼多的事來……”
“那怕那日我約你回味樓,也是想勸侯爺收回對我的感情,可最後呢,沒人相信我的話,老夫人她們只會相信是我在勾引你,不僅將我連夜趕出侯府,更是賜我銀剪,讓我落發出家!”
水卿卿每說一句,都讓梅子衿心涼一分。
到最後,聽到她說,竟是自己的母親賜她的銀剪,讓她落發出家,心頭如五雷轟過,徹底震驚住了!
“我在宮裡……竟是什麼都不知道……”
水卿卿推開他,從地上撈起一把自己的斷發,再連同那把銀剪,一併交到僵滯住的梅子衿手中,冷冷道:“煩請侯爺幫我將這二物交給老夫人,讓她徹底放寬心吧——告訴她,從此不會再有人‘纏著’侯爺了。”
銀剪與斷發深深刺痛著梅子衿絕望的心,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握緊,懲罰般的將尖利的剪尖刺進手掌心裡,頓時鮮血直流。
“既然是我惹下的禍事,我定會給你一個交道——那怕你落發成尼,我也要去庵堂迎娶你重進侯府!”
水卿卿沒想到梅子衿竟是固執如斯,那怕自己說得這般絕情,他還是不肯對自己放手,心裡不由越發的傷痛起來。
背過身不去看他,水卿卿硬起心腸憤然道:“侯爺是覺得將我害得還不夠慘麼?今日是被逼斷發出家。若侯爺還執迷不悟,下次侯爺就可以直接幫我收屍了——難道侯爺真的要到了那一天才悔悟嗎?”
水卿卿殘忍至極的話,彷彿拿鈍刀在梅子衿心口割著,讓他愧疚、更是悲痛。
他怔怔的看著女子決然的背景,一字一句道:“你可是在恨我……沒有好好庇護你?”
單薄的身子繃得筆直,水卿卿慘然一笑:“我不恨你。一切不過是造化弄人——侯爺的愛,對其他女子來說,是幸事。對我,只會是禍事。所以,求侯爺放過我,也放過自己。我甘願落發去庵堂清靜了卻殘生,只求侯爺將我忘記……”
梅子衿全身劇烈一顫,赤紅的眸子死死的看著她,嘴唇艱難嚅動,卻終是一句話也沒有再說,握緊手中帶血的剪子斷發,愴然離去……
他一走,水卿卿緊繃的身子瞬間崩塌,雙腿一軟倒在地上,淚水斷線的珠子般往下淌……
小喜進屋來,哭著上前扶起她,再蹲下身子,一邊哭一邊將滿地的斷發一根一根的拾起,小心的拿綢子包裹好,再找來一塊頭巾,替水卿卿將一頭齊肩短發包紮起來,傷心的勸道:“小姐不要難過了……頭發斷了還可以再長,最多不過半年,小姐的頭發又可以挽好看的發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