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薄的身子因激動而抑止不住的微微戰慄,水卿卿不敢去看梅子衿的眼睛,眸光虛無的看向別處,用盡全身的氣力艱難開口道:“侯爺,你可知道,在被認回白家之前,我是誰嗎?”
不等梅子衿開口,水卿卿已徐徐開口。
“我是從西漠來京城尋親的孤女,當時肚子裡已懷了孩子……”
“初到京城,我人生地不熟,誤信了專門販賣人口的牙婆子金大娘,她在我生下孩子後,搶了我的孩子,將我打暈沉湖滅口……”
梅子衿眸光一震,心口驟然揪緊!
“好巧不巧,我沉湖當日,盛家小姐盛瑜因苦等侯爺不來,跳湖自盡,盛家在湖裡撈人,卻是將我救上岸來了……”
“我替代盛瑜嫁進侯府,一為報答盛家對我的恩情,最重要卻是……我要回侯府尋回我的孩子!”
此言一出,梅子衿全身劇烈一顫,眸光不敢相信的看著她,震驚到話都說不出來了。
而水卿卿終是回眸看向他,臉色蒼白一片,咬牙顫聲道:“侯爺,搶我孩子的人正是白淩薇,而昀兒……正是我的兒子!”
猶如五雷轟頂,梅子衿完全被震驚住!
任是他如何猜測,都萬萬沒有想到過水卿卿進府的目的,是為了尋孩子。
而更讓他沒想到的,自己的兒子,昀兒……竟會是她的兒子……
全身一陣冰涼,冰涼的寒意從心口蔓延四肢百骸,梅子衿腦子裡一片空白,卻又有無數之前想不明白的事情,在這一刻變得清晰。
若真的如她所說,昀兒是她的孩子,那麼,之前她為什麼拼命的救昀兒。為什麼明明恨白淩薇,卻對昀兒一片真心,不辭辛苦的照顧吐奶的他。還有當初那般執意的要留在侯府,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驀然,他想起,她第一次去世安院之時,跪在院子外的雪地裡悲痛哭泣,想必,她是聽到了昀兒在屋子裡哭了……
心裡在這一刻已是相信了她的話,但梅子衿還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開口問道:“你說昀兒是你的兒子……可有證據?”
看著他形容間的震驚與傷痛,水卿卿心頭同樣劇痛,但事已至此,她除了向他證明孩子是他的,帶走昀兒,已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了。
“搶我孩子的牙婆子金大娘是金嬤嬤親妹妹,她在打暈我之前,告訴我,我的孩子是要送進侯府的……而我是九月初二生下的孩子,當時整個京城的所有侯府,除了白淩薇生了一子,再沒有其他人生過孩子……”
“最主要的卻是,昀兒手腕上的三顆硃砂痣……他出生之時我見過的,與我手腕上的硃砂痣一模一樣……”
水卿卿伸出右手腕,微微拉高衣袖,皓白手腕上三顆並排而立的硃砂痣,赫然映入梅子衿的眼簾,讓他心口徹底怔住。
昀兒手上的硃砂痣他是知道的,見過無數次,所以如今見到水卿卿手上與他一模一樣的硃砂痣,他在驚訝的同時,心底更是生出了絕望。
他已經失去了她,若是再沒了昀兒,讓他怎麼活……
而且,若是讓母親知道昀兒不是侯府的孩子,母親如何受得了這樣的打擊?
深邃的眸光暗淡到失去了所有的光彩,梅子衿心裡一片淩亂,蒼白著臉色坐在書桌後面,強自鎮定沉聲道:“此事……事關重大,並不能靠你一人之言就斷定,容我好好思量……”
是啊,事關侯府子嗣,而且昀兒是皇上親封的侯府世子,並不是水卿卿一句話否定了他的身份這麼簡單。
“等不及了。”水卿卿想到母親馬上要封棺閉殮,悲痛道:“昀兒是我的孩子,是母親惟一的外孫,如今母親馬上閉殮,我想帶昀兒送母親最後一程。”
聞言一怔,梅子衿看著一臉悲容的她,終是明白過來,她隱瞞了這麼久的秘密,為何在今天同自己坦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