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陳皇後拉過水卿卿的雙手,慈愛笑道:“真是沒想到,你與武寧長得這般想像。難怪宥兒單憑一張畫像就認出了你,若是換成本宮看到你,也會想到你就是武寧的女兒。”
想到母親當日被困火場的痛苦害怕,水卿卿心中一直有個疑問,身份尊貴的母親,為什麼當年會遭遇大火?
可惜她沒有機會當面問母親,如今見到陳皇後,想到她是母親最親的表姐,不由傷心問道:“娘娘,我母親當年遭遇大火是怎麼回事?”
聞言,陳皇後臉色微微一變,就連站在她身後的紅袖都神情一震,眸光警惕的看向水卿卿。
陳皇後低頭泯茶,掩住眸光裡的鋒芒,緩緩笑道:“你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
說罷,不等水卿卿開口,她眸光盯著水卿卿,又沉聲道:“你可是對別苑這次大火起了疑心?其實,本宮心裡也懷疑這次大火起的突然。不像是偶然,更像是有人故意為之。”
水卿卿眸光狠戾,咬牙恨聲道:“不是懷疑,根本就是有人故意要放火燒死我與母親。被我們僥幸逃出後,又在母親所乘坐的馬車上做手腳,害得憐姑姑掉崖身亡。而後又在我帶母親回京求救的路上,故意煽動百姓擋我去路,延誤了母親救命的時間,才最後讓母親喪命……”
憶起當日之事,水卿卿心痛如絞,更是恨之入骨,牙齒幾乎咬出血。
看著她這副形容,陳皇後心裡一片冰涼,面上卻是同仇敵愾的憤然道:“太可恨了!你可知道是誰下的手?告訴給姨母,姨母必不饒了他!”
紅袖也在一旁道:“是啊,郡主可知道那惡人是誰?告訴給娘娘,讓娘娘幫公主與憐姑姑討回公道。”
水卿卿幾乎想將之前對楊氏的那些懷疑告訴給陳皇後,話到嘴邊,她終是想到,此事事關重大,在沒有證據之前,不可亂說,讓陳皇後有了先入為主的想法,從而錯過了真正的兇手……
念及此,她輕聲道:“沒有。不過,我不會放棄的,一定要找到害死我母親的兇手!”
聞言,陳皇後不覺暗暗鬆了一口氣——
雖然出手陷害武寧公主之人不是她,是楊氏,但卻是她給了楊氏這個動機,因為若是沒有她告訴楊氏,武寧公主在查十九年前之事,楊氏是不可能對武寧公主動殺機的。
所以,她成了害死武寧公主的間接兇手,更是與楊氏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楊氏無事,她就可以高枕無憂!
眸光再次落在水卿卿的面容上,陳皇後幽幽嘆息一聲,眼淚再次落下,傷心道:“你母親這一生,面容被毀卻不是最悲慘,最過悲慘的卻是嫁給了你這個無情的爹爹。”
“當年,你外祖父見你父親出身寒門,為人低調,以為將你母親下嫁給他,他會善待你母親,沒想到他竟是陽奉陰違,對你母親半點都不曾放在心上,可憐了你母親這一輩子孤苦了一輩子……”
說到這裡,陳皇後語氣一頓,想著外面關於水卿卿與梅子衿的傳言,不露聲色的試探道:“所以,從你母親身上,本宮倒是覺得,婚姻大事,有時候父母之命並不見得完全無誤,自己認定的良人才是終身可依之人——你覺得呢?”
陳皇後看似無意的話,卻是讓水卿卿心裡一凜!
她驀然抬頭朝陳皇後看去,卻見後者目光定定的看著自己,心裡的異樣感更是強烈,腦子裡想到面具刺客之前對自己說的話,心思急速運轉間,已是想到了什麼,下一刻鄭重的在陳皇後面前跪下,懇求道:“娘娘,莞卿有一事相求!”
陳皇後見她突然鄭重起來,連忙扶她起身,滿臉愛憐道:“有話起身再說。另外,無人之時,你喚我姨母更好,不必如此例外。”
水卿卿起身後一臉認真的對陳皇後道:“娘娘,母親臨終之時,曾提起過三殿下與我的婚約。但這些年,我流落市井鄉野,之前更是給侯府做過沖喜娘子,聲名狼籍,自知配不上三殿下——所以,還請娘娘收回成命,就當這樁婚事,從來沒有過,另為三殿下覓娶良配!”
這一番話,出自水卿卿的真心,她是真的希望陳皇後取諦她與李宥的親事,如此,在侯府還回昀兒後,她就能安心的將他帶在身邊了。
陳皇後本是轉著彎的試探水卿卿對自己兒子的想法,怕她被侯府趕出後,揪著自己的兒子不放手,所以,任是她怎麼想,都是沒想到,水卿卿會主動提及解除這門婚約。
所以,激動驚喜之下,陳皇後竟是一時間回不出話來,眸光遲疑的看著水卿卿,想看出她是真心,還是假意。
可是水卿卿神情堅定,眸光澹清沒有一絲的猶豫,陳皇後見了,終是放下心來,連著這些日子壓在心頭的大石也頃刻間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