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卿卿合衣上床,背對著白浩清,嘲諷冷笑道:“只怕最後,還是會讓白相大失所望!”
白浩清鐵青著臉憤然離開。
聽到腳步聲走遠,水卿卿吃力的從床上爬起,一步步的踱到了銅鏡前,怔怔的看著銅鏡中的自己。
還是原來的樣子,可是,又不再是自己,面目全非……
她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從西漠來京城千裡尋親的無知孤女,這短短的一年多時間裡,她竟是從被人所不恥的下九流的下賤之女,成為今日的相府嫡女,莞卿郡主,甚至馬上,就要成了王妃了……
水卿卿目不轉睛的看著銅鏡中的人,越看越陌生——
銅鏡裡的人,眸光中灰暗絕望,死寂如枯井,怎麼會是她呢——她是永遠不會絕望妥協的水卿卿啊。
從第一次跟阿爹下井,阿爹就告訴她,不要期望每挖一口井,都能流出期盼中的清泉來,更不要因挖不到好井而灰心絕望。
因為,做為一個挖井人,要永遠抱著希望,相信甘甜如汁的清泉,就會在下一榔鋤間噴湧出來……
所以,她怎麼能過早的絕望呢?
京城的風雲迷朦了她清亮的雙眸,更是擾亂了她的心,讓她處在事端的漩渦中,無力又迷茫,竟是連掙紮的都忘記了……
明明知道了李宥是將她當做牽制白浩清與梅子衿的棋子,她怎麼能任由自己繼續做一顆任人擺脫的棋子呢?
她為什麼不能逃脫棋盤,去尋求自己的天地?
她還有昀兒要照顧的,她就這麼甘心放下對梅子衿的感情嗎?
不,她不能讓昀兒像如今這般,東躲西藏的過日子,不能讓他身邊一直沒有自己,不能讓他沒了父愛,再缺失母愛……
而梅子衿,這個點亮她生命中亮彩的男人,她也不會輕易的放棄的,既然兩人彼此相愛,為什麼要分離呢?
眼前的迷霧和迷茫,在她的眼中悄悄消散。水卿卿緊緊盯著自己,死寂的眸光重新現出閃亮來,單薄的身子更是因為激動,微微顫抖著。
下一刻,她突然伸手扯下了後腦勺上的紗布,想到府醫和盛太醫都吩咐她,傷口不能沾水,她毫不猶豫的拿起手邊銅盆裡的濕巾,敷到了傷口上。
早已涼透的濕巾沾到傷口後,將剛剛凝結的血痂粘染掉,血痂一掉,傷口又流出新的血液出來,痛得她直哆嗦。
可越是如此,水卿卿越是不鬆手,將濕巾上的水都擠到傷口處,以此讓傷口惡化,
既然她打定主意要與昀兒梅子衿在一起,那麼,首要的事,就是取消五日後的大婚。
她暫時還想不到其他辦法,只有讓傷口惡化,戴不了大婚當日要佩帶的沉重鳳冠……
水卿卿受傷一事,自是瞞不過陳皇後的,所以第二天一大早,盛方就被召進儲秀宮了。
陳皇後聽了盛方的稟告後,滿意笑道:“真是天助我也。連老天都不贊同她嫁給宥兒啊。”
盛方小心翼翼的試探道:“如此,是不是藥方上的藥,就不用再加了?”
那怕受陳皇後威脅,盛方還是下不了手去害水卿卿,所以趁著她撞到頭後,想請求陳皇後放棄對她下藥。